眾目睽睽之下,曾知州儘量打著官腔,笑呵呵道:「我乃是一州的父母官,城在我在,城破我亡!我絕不可能做出將百姓關在門外的舉措!之所以花費了這麼長的時間,乃是因為那探子的蹤影難尋,花了整整三日的功夫,也不曾將人找出來。」

「不得已,我們只能放棄了尋找那探子的蹤影,想著儘快將百姓迎進城內,不曾想長寧縣主您也正好到了此處。」

曾知州笑著說話,眼中很是誠懇。

他這一番話,言之有理,又十分懇切,一時間,那些質疑他的百姓不免止住了聲。

這似乎……聽上去有些道理?

曾知州說完後,便等著顧寧回答。

在曾知州的印象中,這位長寧縣主是個空有美貌的草包廢物,今日一見,雖說是與傳聞不符,卻也算不上什麼聰明人。

若是聰明人,就不該在此刻為這些百姓出頭,這不過是些無足輕重的百姓罷了,根本沒有拉攏的必要,只需要上位者一句話,便能要了他們的性命。

曾知州想到這,心中對顧寧不屑更甚。

而顧寧仍是那副冷漠的神情,一雙漂亮的眼睛在他的身上掃了幾眼,冷嗤了一聲:「曾知州的藉口找得好,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既然曾大人是一心為民,那就將逃難而來的百姓全都放進城。」顧寧說到這,又補充了一句,「曾知州該不會只是說說而已吧?」

聞言,曾知州心中冷笑,將顧寧乃至裴家上下全都罵了一遍,最後他臉上浮現出一個憨厚的笑容,看著顧寧道:「這是自然,還不快將城門開啟!」

曾知州一聲令下,城門徹底被開啟。

從關州逃難而來的百姓見著大開的城門,再也顧不上其他,一股腦的朝著城內擠去。

這麼多人過來,即便是守城的將士也攔不住,曾知州被撞得一個踉蹌,他張了張嘴,訓斥這些刁民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被人從混亂的人群中拎了起來。

拎著他衣領的是一個模樣清秀的女子,正是顧寧身邊的貼身丫鬟。

「你……大膽!」曾知州惱聲道,「本官可是朝廷命官!你怎敢對本官不敬?」

他中氣十足地說出了這句訓斥的話,但在對上顧寧似笑非笑的眼神時,那點念頭便被生生的憋了回去。

「曾大人,我也是為了你好。」顧寧說著,纖細的手指便往右邊一指,「您瞧……」

顧寧手指所指的地方,赫然是幾個被踩得捂腳亂跳的將士,還有幾個將士已經被擠在了城牆邊,雙眼翻白。

見狀,曾知州身子抖了抖,偏偏還要做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本官也是經歷過殘酷戰事,從戰場上廝殺出來的人,這些都是小場面,到了真正的戰場上,可遠比這殘酷得多。」

「是嗎?」顧寧反問,笑得意味深長,「曾大人還有這份勇氣?我以為您在戰場上也忙著找探子呢!」

她雖沒有明說,但這個頗具深意的笑容,足以讓曾知州明白她是在嘲諷自己。

曾知州能坐到這個位置,養氣功夫也是一流的,他在心中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和善道:「縣主是錦繡堆里長大的,自然不知道我們這些從刀山劍海中廝殺出來的人見過多少殘酷的場面,更不知道我們能夠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