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逸的怒吼聲從殿內傳出,整個東宮都寂靜無比,外面跪著的太醫與宮人們,一句話不敢說,就連大喘氣都不敢,唯恐被盛怒之中的楚雲逸當做洩憤的工具。

顧清秋捧著微微隆起的小腹,在半夏的攙扶下緩慢走了過來。

「殿下這是怎麼了?」她眼中滿是焦急,頻頻將目光投向殿內。

半夏適時開口:「太子妃,您的身子剛好,可不能受風,太醫可是專門囑咐過的,說您若再不好好修養,腹中的孩子恐怕會保不住。」

她的聲音不大,卻在寂靜的東宮內尤為明顯。

殿內正在盛怒之中的楚雲逸突然鬆開了李德海的衣領,他陰冷的目光掃過李德海:「這件事除了父皇還有誰知道?」

「除了皇上與奴才外,便再無人知曉了。」李德海小聲答道,「給您診治的人是陳道長,他一向是最守規矩的,絕不會與外人議論此事。」

即便如此,楚雲逸的臉色依舊不太好看。

他後槽牙幾乎都快磨碎了,才擠出了一句話:「這毒當真無藥可解?」

「這……」李德海面露難色,「陳道長是這麼說的,但他也說了,說不準就有民間的奇人能解了這毒,若是張貼告示在各地懸賞,興許還能有一絲希望。」

聞言,楚雲逸捏緊了一雙手,若是四處懸賞,那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楚雲逸不能再有子嗣了,他的臉往哪放?

「殿下,您放心便是,皇上從未因為此事懷疑您。」李德海安撫道,「您還有兩個未出世的孩子,不必憂慮此事,到底……」qs

「好了,你退下吧。」楚雲逸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

李德海瞥見他難看的臉色,只當做沒看見,緩慢地退下了。

一直到李德海離開,楚雲逸都未能從自己的思緒中走出來,他下意識往身下摸去,然而在這時,他卻感受不到任何的生氣。

他的臉色青青紫紫,來回變化,精彩極了。

然而為了隱瞞這件事,他只能將怒氣壓下,方才的失控已經十分不妥,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繼續發怒了,越是冷靜,外人就越不會懷疑他的身體。

想到這,他猙獰的臉色生生的變得溫和起來。

顧清秋捧著小腹,邁著碎步走到了殿內,她不曾錯過楚雲逸臉上那一閃而過的猙獰,她壓下心中欣喜,蹙起秀眉。

「殿下,您的身子可好轉了?」她說話時,語氣放緩了,一雙眼眸中全是楚雲逸的身影。

這樣的顧清秋,讓楚雲逸幾乎要忘記她之前的所作所為。

可在下一刻,他便冷下了臉:「你來做什麼?本王不是讓你禁足反思嗎?」

「殿下!」顧清秋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兩串淚珠順著臉頰滑落,我見猶憐,「我也是擔心您!知曉您暈倒的訊息後,我就匆忙趕了過來,您為何這樣冷酷?」

半夏嚥了口唾沫,內心緊張極了,卻還是要在這時替顧清秋解釋道:「太子妃那日在宮中也暈了過去,腹中的孩子險些都沒保住,她醒來後聽到殿下您暈倒的訊息後,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拖著病軀替您守夜,唯恐您發生不測。」

這一段話,楚雲逸只在乎其中那一句。

他眼神如利刃一樣射向了半夏:「什麼叫做孩子差點沒保住?太子妃為何會暈倒?」

半夏支支吾吾,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讓楚雲逸的耐心徹底耗盡了。

「說!」他冷聲道,「難道你們還想欺瞞本王不成?」

「殿下不要逼半夏了!」顧清秋按住了他的手,淚水盈盈地望著他,哭訴道,「是您養在外面的那位徐小姐!她派人送了一封信過來,我見了那封信……心中著實

氣不過,這才暈了過去!」

她說著,就發出了若有若無的低泣聲,好不可憐。

楚雲逸的內心十分不耐,然而李德海的那番話又在他耳邊響起,若自己當真不能有子嗣,那顧清秋腹中的孩子……

他心中一沉,呵斥道:「沒見太子妃有身孕嗎?還不快將她攙扶起來!」

半夏連忙動作,顧清秋委屈地低著頭,許久沒有開口。

而楚雲逸在聯絡了顧清秋的這一番話後,他的腦海中冒出了一個荒謬的猜測。

「那封信呢?」他的聲音冷硬似鐵,「信在何處?」

顧清秋被他赤紅的雙眼嚇了一跳,她一手捂住胸口,一邊催促著半夏:「快將信拿出來!」

在楚雲逸看這封信的同時,她又委屈地擦起了眼角的幾滴淚:「殿下,我知曉我犯了大錯,是該退位讓賢,可徐小姐……她到底是一個歌姬,您若是將她抬做了太子妃,那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

「況且徐小姐這性子,也不是能容人的。」她低著頭,將姿態放到了最低,「我懷有殿下的骨肉,就算是要走,我也要將這個孩子生下來!她卻這樣逼我!若是今後她當了太子妃,還不知有多少殿下的子嗣折在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