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衡晉大叫一聲,用力的將顧致遠推開。

十幾歲的少年已經有了成人的身形,自然不是以削瘦的文人能相比的,他被推倒在地上,還未開口訓斥,又被摁在了地上,有力的拳頭砸向他,一拳又一拳,讓他眼冒金星。

「讓你打我孃親!讓你打我孃親!」

顧致遠眼冒金星,張嘴後,半晌吐出了一口血,依舊不能說話。

秋芸驚恐地看著他,又見顧衡晉將他打得頭破血流,在兩難之中抉擇,最後還是艱難道:「小寶,快停下來!」

顧衡晉聞言,乖巧的聽了她的話,停了下來,只是仍騎在顧致遠身上,警惕的將他的手牢牢壓制住。

「都是你教的好兒子!」顧致遠聲音嘶啞,恨恨道,「我給了你那麼多銀子,你就給我教出了這麼一個傻子?」

「我不是傻子!」顧衡晉一聽,對顧致遠怒目而視,狠狠地將顧致遠的腦袋砸向地上的青石板。

顧致遠咳出一口血,罵道:「廢物!廢物!」

在秋芸半是驚恐半是不安的眼神中,他恨聲道:「要不是你們兩人見識短淺,偏要到京城來,也不會被裴家發現你們的蹤跡!我也不會淪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裴家的威脅仍在他耳邊迴盪,在性命為威脅的前提下,皇后的許諾都沒有了意義,他顧致遠的這條命要是沒了,那些榮華富貴又怎麼享受?還不如保住這條性命,將自己積攢的積蓄帶走,好歹也能做一個富甲一方的員外。

顧致遠恨得牙根緊咬,雙目緊緊地等著秋芸,幾欲噬其血。

「你們害了我!害了我!」

他的哀嚎在院中迴盪,秋芸驚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相信這是從顧致遠口中說出的話:「你不是說……我們母子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為了我們什麼都能放棄?你現在這麼說……是怪我們了?」

「當初拋妻棄女的人不是我!是你顧致遠!」秋芸聲嘶力竭地喊道,「我在江南隱姓埋名,在越州備受驚嚇,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

想到這,秋芸充滿血絲的雙目瞬間睜大了:「你負了我一次還想負我第二次不成?」

因為多日來的奔波,還有今日所受到的驚嚇,秋芸此時彷彿一個瘋婆子,歇斯底里地同顧致遠說著話,與她以往在顧致遠面前的形象截然不同。

顧致遠頭一次見到這副模樣的秋芸,嚇得在地上掙扎,然而顧衡晉的力氣大到他無法掙脫,只能是被迫接受秋芸鋪天蓋地的巴掌。

秋芸嬌弱的身軀在此時迸發出了最大的能量,她一巴掌接著一巴掌打在顧致遠的臉上,不一會顧致遠的臉頰就紅了一片,嘴角也溢位了絲絲血跡。

而靜默在一旁的嶽榮,見顧致遠幾乎被打得要斷氣了,這才勉勉強強的走上前,將秋芸跟顧衡晉拉走。

「顧大人是朝廷命官,你們可知毆打朝廷命官是何罪行?」

嶽榮不冷不熱的一句詢問,卻讓顧致遠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連忙叫喚道:「快!快將她們通通抓起來!」

嶽榮在一旁,涼颼颼道:「這不是顧大人千盼萬盼的兒子嗎?縣主早早地就吩咐了,務必要讓你們一家人團聚,我們這些看守的人可不敢忤逆縣主。」

「不過還請顧大人放心,我們一定會守在你們身邊,絕不會讓你有性命之憂。」

補充完了這句話,嶽榮又招呼幾個禁軍退下,任由顧致遠暴露在秋芸跟顧衡晉面前。

秋芸眼神閃爍幾下,從嶽榮的這句話中品出了些別的意思。

她突然仰頭哈哈大笑:「顧致遠啊顧致遠!你也有今天!你那縣主女兒可是嫌棄你得緊!」

「只要他還有一口

氣在,就沒事,對吧?」秋芸再三同嶽榮確定,得到嶽榮的點頭後,她笑得格外燦爛,因為這些日子的奔波而蒼鬱的臉突然又有了光澤。

只是她眼中的神色,讓顧致遠感到害怕。

「你想做什麼!」顧致遠大聲罵道,「你這個瘋女人,你這些年的吃穿用度可都是我給的銀子!你不想活了嗎?」

「我可是朝廷命官!你還不快住手!」

「啊啊啊啊!」

顧致遠連滾帶爬,卻被秋芸惡狠狠地撲了上去。

秋芸將自己積攢的怒氣全都發洩在了顧致遠的身上,力氣之大,顧致遠根本無法阻攔,她尖銳的指甲在顧致遠的臉上亂抓,很快就扣出了一條又一條的血痕。

「你瘋了!」顧致遠恨聲道,「從你來京城找我的時候你就瘋了!我們之前的約定你都忘到狗肚子裡去了!蠢貨!」

「若非你這個蠢貨,我又何至於淪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我蠢貨?」秋芸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指著自己,一字一句道,「若非你派人去越州截殺我跟小寶,我們又怎會被逼無奈來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