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在看到顧寧的第一眼,心中便咯噔了一聲,直覺事情要糟。

他勉強擠出了一抹笑,穿過李家下人組成的人牆,走到了顧寧身邊,深深一拜:「參見長寧縣主。」

「我可擔不起李公子這一禮。」顧寧笑了笑,涼颼颼道,「若我再晚來一步,只怕你們李家在越州怕是已經稱王稱霸了。」

聞言,李成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僵硬起來。

周圍還有這麼多人在,他萬萬沒想到顧寧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讓他下不了臺。

「縣主這話從何而來?」李成忙是朝著顧寧作了一揖,「我們也只是路過了此處……」

顧寧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譏諷道:「好歹也是越州世家之首,區區一百多個盜匪,竟然也能嚇住你們?」

李成靦腆一笑,將這些責任全都推了出去:「我們李家都是老弱婦孺,又怎麼敢將全族上下幾百人的性命堵上?無奈之下,不得不避讓他們。」

「可我怎麼覺得你同這些盜匪有所勾結呢?」顧寧輕飄飄地扔下了一句話,「周杰,將李二公子帶回越州,我要親自審問。」

此話一出,李成再也繃不住臉上的僵笑。

他身邊的護衛立刻拔劍面對趕到的親衛。

李成語氣冰冷,一字一句道:「縣主這是何意?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抓我去審問,敢問縣主可有證據?」

「冤枉啊!我們二公子是最良善不過的人,又怎會同這些盜匪勾結?」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衝了出來,一邊哭天喊地,一邊擋在了李成的面前。

顧寧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天真道:「若李二公子沒有跟這些盜匪勾結,又何必害怕呢?你放心,我是絕不會動用私刑的,只是請你回去喝杯茶罷了。」

她剛說完,那管家便大喊了起來:「越州城已經被匈奴佔據了,縣主讓我家二公子去越州,不就是想讓他去送死嗎?」

「縱然你是縣主,也不該拿人命當兒戲!」

管家的聲音極大,即便是在嘈雜的人群中也尤為響亮。

一些不明就裡的百姓神情不安,管家的話,無疑是戳中了他們內心最惶恐的地方。

李成作為李家二公子在縣主面前都毫無還手之力,更何況他們這些平頭百姓?

不過,管家還未煽動起周圍人的情緒,便聽顧寧輕快道:「原來你們還不知道?」

只見顧寧眉眼彎彎,聲音漸漸拔高:「匈奴人根本沒能進越州,他們連靖安關都沒能進去!三萬的匈奴軍隊,在我軍的攻勢下,只剩下了兩萬多人,如今已經灰溜溜地回去了。」

此話一出,眾人神情皆變。

周圍的百姓神情激動,極為興奮,不少人的眼中已經蘊了淚光:「我們不用背井離鄉了!我們可以回家了!」

李成想要擠出一個笑,然而內心沉重如他,此時的笑容比哭都要難看。

怎麼會?

李成六神無主,臉色漸漸變得蒼白起來,匈奴人怎麼會輸呢?這怎麼可能?

任李成心中如何不願相信,但顧寧率領幾百精兵在此,就足以證明匈奴人的確是被打退了,不然的話,憑著顧寧金尊玉貴的身份,又怎麼可能會留在越州?

周圍百姓的歡呼聲在李成聽來極為刺耳,他幾乎控制不住內心的不安與憤怒,然而在一抬頭時,他卻對上了顧寧清凌凌的一雙眼睛。

瞬間,李成的心涼了半截。

顧寧聲音拖長了,意味深長地笑了,「匈奴人退兵了,李二公子為何不高興?難道說……你希望匈奴人攻破越州城門?」

「不!」李成下意識反駁了顧寧,「我只是有些驚訝罷了,之前越州遭匈奴侵擾

多年,卻從未能讓匈奴人退兵。」

顧寧語調溫軟,卻帶著讓李成不敢細究的深意:「此次抗擊匈奴,是全軍上下一心,凝聚成了一股繩,不像是以前……畢竟若軍中有內鬼,哪怕對方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小孩童,我們也是打不過的。」

李成身體僵硬,只覺得顧寧每一句話都充滿了深意,讓他倍感不安。

「既然越州城內一切都好,李二公子就隨我入城吧。」顧寧勾唇輕笑,「至於李家的這些婦孺們,我也會讓人照顧好的。」

「周杰。」

隨著顧寧輕喚了一聲,周杰立刻帶著人將李成與他身邊的管家摁住了。

顧寧環顧四周,卻沒能從李家的人群中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她有些遺憾:「看來李家大部分人已經走了,只剩下了李成押後。」

「據奴婢這些日子的調查,李家真正的掌權人不是李家家主,而是他後娶的李夫人。」春玉小聲提醒,「縣主,您可要當心啊!」

「看來那位李夫人的背後另有其人。」顧寧桃花眼微挑,語調平緩,「春玉,派人留意雲州的動靜,務必要將剩下的李家人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