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閒沒有急著先進去,而是緩緩的打量著石門。

如同陽卿所說的,石門上紋刻著複雜的圖案,血色華紋,線條流暢,從石門開啟後便分裂開,此刻稍顯黯淡無光。

她最後將目光移向了石門裡面。石門裡面是一條長長的石壁走廊,走廊兩側的石壁上延展出託著明心珠的臺子,明心珠和外面的明心珠稍顯不同,散發出的是淡淡的暗色光芒,映照在走廊之中,頗有幾分陰森之感。

“走吧。”陽卿道。

幾人走進石門內,幾乎是剛一進來,便能感覺到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而陰氣比之外面還要重上幾分。

幾人話不言語,紛紛凝重了神色,動作小心翼翼的前進起來。

陽卿、穆無城走在最前面打頭,木清曉、景玉在最後斷後,季閒、謝靈心、凌焰三個築基期則走在中間。

這石壁走廊陰森得很,明心珠的光芒暗淡泛著血氣,投在人身上對映出來的影子映在石壁上頗為扭曲,像是掙扎的厲鬼扭動著要掙脫牢籠。

陽卿和景玉在最前面走著,很快便到達了一個需要拐彎的地方。

兩人剛剛轉過身拐過去,還來不及反應,便見一道透明的飄忽魂體從對面飄了過來,那道魂體口中哼著細細小小的空靈曲子,神色呆滯,魂體飄忽,透明的程度在明心珠下如果不細細去看根本看不到這道魂體。

穆無城當即舉起長劍,要滅了這道魂靈。

陽卿忙攔住他:“等等,你看這魂靈,似乎沒有意識。”而且,這個魂靈似乎穿著仙門弟子的服飾。

“沒有意識?”穆無城細細看去,便見那道女子魂靈搖搖晃晃的飄到了石壁邊上,口中還在哼著不知名的曲子,她站在那道石壁那裡已經良久,卻是不見動靜,哼著曲子半天,突的有哭腔傳來。那魂靈抽噎著哼唱曲子,語音帶顫,似乎是無意識,又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傷心事。

“那曲子是古琴譜《望鄉臺上》的第三篇《思鄉曲》,是百萬年前的一個音之道大能因為思念家鄉,暗自垂淚譜寫的曲子。”謝靈心突的道。她修習音之道良久,涉獵過很多曲子,剛開始她聽著這魂靈哼唱的曲子覺得熟悉,細細聽去,便知那魂靈似是心在哀泣,思念著什麼,仔細想想,她才想起這首曲子她聽過。

“思鄉曲?”季閒看著那魂靈透明的幾乎要散去的魂體,那女子還站立在那石壁前,一動不動,就只是痴痴的看著那石壁。

謝靈心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的穿過幾人,直直的來到了那魂靈旁邊,那魂靈不理會她,謝靈心也不在意,轉過視線,看著那魂靈一直盯著的石壁。

最先映入她眼簾的,是一行清雋秀美的刻字:此乃一寒而孤者,吾困於此亦已久矣,思念如潮水般蝕而我心,吾無時皆思歸,念宗門之盛,念之懷師姐,念師之嚴,念幾欲哭,誰能攜我歸兮,我思歸矣......

後面的字跡已經有些凌亂和瘋狂,但仍然能看出寫這些的人是多麼的想家。

謝靈心轉過頭看著仍然呆滯的魂靈,心裡竟不知為何,有些酸楚。

這女子大概是百萬年前的陰陽大戰的眾多犧牲者之一,沒想到竟在這裡徘徊,無法離開,時間久了,已經意識模糊,要魂消魄散了。

謝靈心輕聲道:“現在,你可以離開這裡回家了。”

魂靈原本不動的身子一顫,她緩緩的轉身看著謝靈心,半晌,兩行清淚滑落,她原本便不穩的魂體又飄散了些許,她卻毫不在意,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最後,是兩個真心實意的謝謝。

魂靈的魂體倏地飄散,執念散去,消失無聲。

“原來如此。”季閒緩緩的走了過來,道。

“百萬年前的陰陽大戰,到底,是什麼樣的......”穆無城低低呢喃。

這個魂靈散去之後,幾人又開始向前而去。

走了半晌,他們終於穿過了一成不變的石壁走廊,來到了一間石室之中。

這個石室空間很大,卻是頗為簡陋,不過只有一個石棺橫立在正中央,其餘的,便什麼都沒有。

“沒路了?”穆無城驚訝的道:“難不成常衡鬼君就躺在這麼一個簡陋的棺材裡?太悽慘了吧?”

的確,自他們走進這個石室之後,接下來的路便沒有的,像是走了這麼久,才到達一個這麼簡陋的地方,讓人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失望心理。

“開啟棺材看看就知道里面是不是常衡鬼君嘍。”木清曉道。

“你見過常衡鬼君?”景玉驚奇的問道。

“沒見過。”木清曉道。

“那你怎麼確認是不是?”景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