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弟做完手術在家休息了大概有半個月的時間,王德發在這半個月裡,老是安慰她說正好找了個機會好好休息了,自從開了診所之後,來弟就跟個服務員一樣,隨叫隨到,一個女人,有時候半夜被叫去給人家看病,然後再摸黑回來,王德發心裡確實心疼。

而改變最大的,就是貴生了,從來弟吃符吃進了醫院之後,他就再沒有應承過任何人藉著陰陽之名,行愚昧無知之行。但是風水看相、婚喪嫁娶等等,他慢慢地接受了心理上因為來弟的事而產生的抗拒,一如既往到處走穴。

王德發從來弟住院之後,再不會提究來弟能不能找個伴的問題,他不提,家裡就再沒有人敢提。馬秀娥有時候會拐彎抹角的在王德發耳朵根子問一問來弟現在是啥情況了,王德發的回答只有一句話,就是不知道。

手術之後,來弟痛定思痛,把自己帶著浮萍的這麼多年,像在腦子裡放電影一樣過了一遍,對也罷,錯也罷,家裡人對她的關心沒有一丁點假,雖說自己是王家的女兒,從傳統上說,王德發並沒有在她和成龍,甚至後來的玉婷身上傾注過多的精力,但是所有經歷過的一切,都讓她明白,其實在父母的眼裡,男孩、女孩,就跟手心手背的肉一樣,有什麼區別啊。她爸嘴上說不關心她的個人問題,可背地裡,寧可用那麼愚昧的方法,不就是讓她的生活能有個人一起扛嘛。

人啊,有很多道理,在耳朵裡聽的都快起繭了,卻在心裡蕩不起一丁點的漣漪,但是一旦經歷過,不用旁敲側擊,就會瞬間幡然醒悟。

來弟想的很單純,之所以不願意找一個人一起過日子,浮萍小的時候,是因為怕對浮萍不好,現在浮萍長大了,卻已經習慣了母女互相依靠的生活,從骨子裡拒絕男人。她不在乎的,有人在乎,她想不明白,有人早就看透了,慢慢地,她開始理解王德發了。

但來弟在心裡真正理解了王德發,她才覺得自己是真正的長大了。

有時候在和成龍打電話的時候,來弟會把她這些細微的心理變化告訴成龍,成龍總能以姐姐和朋友的身份,幫著來弟從她經歷的那些事中走出來。

“來弟,其實我覺得吧,從你的內心深處,可能趙凱的事,對你的影響還是挺大的呢,可能你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明明都已經放下了,這就是潛意識裡的影響,不過,真好,我覺得你已經完全從過去當中走出來了。”

“可能是吧,總之,有些現實,我不那麼刻意的拒絕了。”來弟說。

“這就對了,伊甸園裡的亞當和夏娃的故事,聽過吧,人啊,這一輩子,最大的使命就是尋找自己那根肋骨捏成另一半,女人受分娩之痛,男人承擔夏天割麥之苦,各有各的職責,誰都不能因為自己的個人原因,去拒絕這與生俱來的責任,有合適的,能談的就談,能走在一起的,就走在一起。”

“知道了姐,我也想明白了。”

兩姐妹之間,總是說不完的心裡話,有時候兄弟姐妹之間的溝通,比父母之間的溝通,要暢通得多了。

在來弟昨晚手術大概一年後,有一天診所裡來了個男人,行色匆匆,腳踏車在門口都沒放好,就直接衝進了診所。

“大夫,救人,救人!”

“啥情況啊?你得說起清楚啊!”來弟也著急了。

“我家老太太,羊角風犯了!”

“你家在哪?”

來弟要知道他家遠不遠,要是遠的話,那基本上無能為力,羊角風要犯了,情況的變化要按秒算的。

“鎮上,離的不遠,我騎腳踏車帶你去!”

“好,你準備,我拿下藥箱。”

來弟迅速把自己的藥箱整理好,衝出來就坐上了男人的腳踏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