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呈,是一個不出名的小編輯。

扭了扭因為長期工作變得有些僵硬的脖子,看了看手錶,十一點半,環顧四周,諾大的工作室只剩我還開著燈。

“又加班到這個時候了嗎?”

作為從鄉下獨自遠行到這座鋼鐵森林的芸芸眾生之一,越是深夜越對“獨在異鄉為異客”這句詩產生共鳴。

來到飲水機旁接了一杯水,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到窗邊,幽幽的月光透過錯綜複雜的樹枝,斑駁的樹影隨風搖盪,如同在用西方抽象主義描繪人類靈魂的油畫一樣,神秘中透漏著詭異。

外面風聲有些大,呼嘯著從人耳旁襲過,彷彿猛獸嘶吼,又彷彿惡魔低訴。在昏暗的月色下,在深夜的襯托下,窗外柳樹枝張牙舞爪般的扭動,像極了一道道鬼魂在搖曳。

這不由得讓我打了個顫,我是極為怕鬼的那種人,之所以加班到深夜也是為生活所困。

世間活得累的的人,到頭來不都是因為個錢嗎?

無意間看到公司牆上掛的日曆。

“好像明天就是週六了吧。”

“真好,可以休息一下了。”

我關上工作室的最後一盞燈,世界遁入黑暗中,只有我皮鞋踏在地板上的聲音,在不安和恐懼中,我慌亂走出公司。

風比我想象中的劇烈,月色也比我想象中的要昏暗,街道旁的路燈因為年久失修一閃一閃著,隱約還能聽見“呲啦——”的電流聲,幾股冷風直往脖子裡鑽,可能是要入秋了,今夜的氣溫也比往日要低。

縮了縮脖子,拉了拉衣領,裹了裹外套,左臂緊緊夾著公文包,生怕它被風吹走導致這個月薪水少的可憐,雙腿與烈風作戰,我艱難的頂著風往家走去。

呼嘯著,風呼嘯著,如同野獸的吼叫。

這風颳的我耳朵生疼,連在公司練就的厚臉皮都彷彿要裂開,明明就快到了自家門口,卻偏偏因為如刀般的烈風,不得不躲到一個小電話亭裡緩口氣。

“哈…”吹了吹被風颳的通紅的手掌,今夜的風真是怪異。

或許是常常熬夜加班的緣故,我的神經比普通人衰弱,所以在電話亭窄小的空間裡,儘管有盞昏暗的燈照著,內心總是有點不安。

“得快點回家。”

我暗自想道,摘下眼鏡哈了口氣,剛想拿起衣角擦拭,余光中一團幽光閃過。

彷彿心臟被人猛的一擊,我慌亂中戴上眼鏡,只見在我面前的那塊玻璃外。

一張漆黑的臉上掛著兩顆慘白的眼球。

在我歇斯底里驚恐的吼叫中,他開啟了電話亭的門。

手裡握著一把黑傘。

…………………………….

“我都說了我沒事啦!”程望攤攤手,有些委屈道,“倒是陸隊你,這些天因為案子到處跑,反而更應該做個體檢。”

被陸乙強行拉著做體檢的程望擔憂的看向那位有些憔悴的警官。

因為前天他一本正經的說什麼鬼仙,陸乙不免懷疑程望神經出了問題。

非得擠出寶貴的週六來帶他體檢,一大早就來排隊,本來很想偷懶補覺的程望面對陸隊的熱情,只得收起內心的小小不滿。

不過一想到家裡邊那位大鬼仙正睡得舒服,心中瞬間又有些不平衡。

內心的慾望在吶喊:

我要睡覺!!

陸乙一臉燦爛笑意:“誰叫你胡說八道一些有的沒的,讓我這個當隊長的不放心,下次不能這樣了。”

在溫柔大方可敬的陸隊面前,程望只能乖巧的應道:“知道了。”

忽然陸乙的電話響起,

是顧寒打來的:“陸隊長,老城街道這邊出人命案了。”他的聲音少有的沙啞,還帶著一絲顫抖,這在這位出了名膽大的法醫身上,極為少見。

陸乙聽到他這般聲音神色瞬間凝重:“我馬上趕過去。”

在老城街道的一個電話亭旁,顧寒看了看斜放在電話亭外的一把黑傘,沙啞著嗓子道:“陸隊,它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