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令再次睜開雙眼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全身上下,除了頭部意外纏滿了紗布,隱約聞到自己身上散發出的刺鼻藥味,周圍的環境很陌生,耳邊傳來鳥叫蟲鳴的輕微響動,透過窗戶,看見月光穿過枝葉潑灑在屋內的地板上,確認是在深夜。

透過窗外的景物,他推測出此間並不在青州城內,大概是處於某座山裡。

“醒了。”

王令聞聲看去,那個將自己救走的鐵面人,背對著自己坐在桌邊,似乎在桌上擺弄著什麼,沙沙作響,像是在打磨什麼東西。

“是......是你救了我?”

男人默然不答,不是因為羞於開口,而是覺得回答這種問題,說一個字都是廢話。

“我......昏睡多......久了?”

“算上今天的話,已經是第七天了。”

昏了這麼久嗎······?王令沒想到自己這一覺,居然睡了七天。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又為何......要出手救我?你是不是認識......認識孫啟毫?”此時的他還處於虛弱狀態,說話時有氣無力。

男人停下手裡的動作,起身走到窗邊,手裡端著一個石碗,他將碗遞到王令眼前,冷漠開口道:“先把這碗藥吃下去,傷好得快。”

王令想坐直身子用手去接,可他剛要支起身子,還沒怎麼動彈呢,全身各處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他呲著牙強忍下來,終於將自己撐了起來,斜靠在床架上。

他往碗裡看去,裡面混雜著好幾種顏色的藥粉,黑的白的紅的黃的綠的,雜七雜八,隨後狐疑的看了男人一眼,這藥是療傷用的?

男人不屑笑道:“五筋散,對內外傷都有奇效,吃下去你能好得快一些,我還不至於跟一個毛頭小子,使投毒的下作把戲。”

王令猶豫了片刻,將嘴湊到石碗邊上,他的兩條胳膊反正是抬不起來,樂得讓人伺候,男人見狀也不惱,輕緩地將藥粉倒入王令口中。

“咳咳咳......”藥粉太乾難以下嚥,加上沒做心理準備,險些被嗆出眼淚來。

男人又倒了一碗茶水,幫他順了順,這才裹在嘴裡的藥粉嚥了下去。

王令嘴角掛著殘存藥粉顧不得擦,他現在能明顯感到氣力正在恢復,驚訝於五筋散神異的同時,他開口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你似乎有很多問題,不如這樣,你問一個問題,我問一個問題,我們彼此交換答案,你看如何?”

王令點頭,這對他來說是穩賺不賠的買賣,除了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真相外,幾乎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可以分享,卻有幾個迫不及待想知道的答案。

“你的身份?”王令首先問出第一個問題。

男人略作沉默,冷聲道:“罹罪長歌統領,天誅令第三席執令使,代號柔兆。”

他沒交代自己的另一重身份,畢竟在他看來,那只是為了潛藏自己所做的偽裝,孫啟毫已經把柔兆的天誅令還給了他,在拿到令牌的那一刻,就意味著男人拿回了那個真正屬於他的身份。

果然!王令心頭猛地一跳,雖然早有猜測這個人是罹罪長歌的一員,但沒想到居然是十大統領當中的一位,他心中暗喜,畢竟剛打了那個狗屁世子,得罪了東川候府,眼下正急需一個有力的靠山。

男人一眼就看穿了王令的心思,當即給他潑了一頭涼水:“我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東川候地位超然,且不說罹罪長歌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沒落了,就算沒有,東川候也不是我一個統領能抗衡的,在江湖人眼中,罹罪長歌的統領是個人物,但是在朝堂上,連個屁都不是。”

“不過......”

王令剛有些失望,就聽見男人話鋒一轉:“雖不能直接幫你跟東川侯對碰,但是如果有其他需要,我會出手。”

這話說的不算隱晦,王令瞬間領悟,這畢竟是他和東川候世子之間的過節,必須他自己解決,但如果其中某個環節需要幫助,對方完全願意出手幫自己一把,比如當個打手,也可以是保鏢。

“輪到我了,說下你的來歷。”

王令心中早有腹稿,把當初對曹霜絮的那套說辭又搬了出來,見對方並未產生懷疑,王令暗暗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問出了自己第二個問題:“天誅令是什麼?”

男人直接了當道:“換個問題。”

王令挑眉,意識到這算是個不能透露的機密,也不糾結,於是乾脆換了個問題:“是老孫頭讓你保護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