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黑黝黝的男人提著一雙紅鞋子大搖大擺的走在路上,嘴裡叼著根“哈德門”,一副很得意的樣子。

天漸黑,往來鋤作的人們揹著揹簍,扛著鋤頭,驚奇地瞅著這雙紅鞋子,很是羨慕。

“他奶奶的,這麼漂亮的鞋子,等我有錢了,也去給我婆娘買一雙!”

“人比人氣死人!這桂花真是好福氣!王太德親自去鎮上跑一趟就只為給她買雙鞋,哪像我男人!成天就只曉得打牌!”

“老孃也要去換一雙漂亮的鞋子,在村子裡風光風光!”

……

王太德聽到村民們的議論,昂首挺胸,更加得意了。

“砰砰砰!”

“桂花,我趕場回來了!”

開門的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婦女,面黃肌瘦,略顯幾分病態,穿著一身樸素的小褂,一條滿是補丁的白色布褲子。

“你回來了,快進屋吧,晚飯我已經煮好了。”

王太德進屋先喝了一口水,把那雙紅鞋子在桂花面前晃來晃去,“桂花,怎麼樣?這鞋子好看吧?我去鎮上特地給你買的!快試試合不合腳。”

“先吃飯吧。”翠花的語氣很平靜,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

王太德端起桌子上的那一碗還是熱氣騰騰的調碗掛麵狼吞虎嚥起來,最後連湯都喝得一乾二淨了。

桂花收拾好桌子,到廚房裡洗碗筷去了。

“哎!太沒意思了!桂花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啊?”王太德把這雙紅鞋子扔到一旁,倒水洗了個腳就進屋睡覺去。

……

天還未亮,一組的翠花就已經打著個手電筒從家裡出發了,抵達鎮上她便急匆匆的往往汽車站趕去。

她的運氣並不差,這輛開往省城的班車還剩下一個位置。

第一人民醫院。

趙勝剛掛著氧氣,右腿打著石膏,幸而他已經脫離了危險期。

“勝剛,我是翠花,你聽得到我說話嗎?“翠花在趙勝剛耳邊輕聲細語。

趙勝剛的手指微微一動,嘴巴張開,正準備說什麼,翠花低著頭去傾聽,“我,我活不成……”

“勝剛,你放心吧,你已經脫離危險期了,沒事的,沒事的。”翠花帶著哭腔對趙勝剛說。

“她在這裡!她要害我!”趙勝剛猛然睜開雙眼,眼神裡只有驚恐。

護士聽到趙勝剛大喊大叫,趕忙進入病房。

“怎麼了?”

還未等翠花開口,就聽到趙勝剛大叫:“就是她!這個惡毒的女人!她要害我!我不想看見她!滾!”

翠花感到很莫名其妙,她連忙向護士解釋道:“我叫翠花,是他的老婆,我是啷個會害他呢?”

翠花瞅了趙勝剛一眼,眼睛閃閃爍爍著,“勝剛啊,你連自己的婆娘認不到了,啷個辦啊!”

護士搖搖頭,“你的丈夫驚嚇過度,整天唸叨著什麼紅鞋子唱戲女人的,唉,看來他精神上出了毛病。”

紅鞋子翠花倒不知道,但這唱戲的女人她的確是有所耳聞,這女人的笑聲是她難以忘記的。

翠花把天師印放在趙勝剛的枕頭底下,護士就把她拉扯過來,“你在病人枕頭下面放得是什麼東西?千萬不要放電子產品!這樣會影響病人恢復的!”護士一臉地嚴肅。

“姑娘你放心好了,我放得不是電子產品,是村裡端公給我的天師印,辟邪用得。”

護士無奈的搖搖頭,對於什麼天師印倒不屑一顧,心底暗自忖道:“哎,管它什麼印,只要不影響病人康復就好!

“好了,有什麼情況你就按床頭的呼叫器。”護士給趙勝剛換完液體便離開了病房。

說來也怪,翠花把天師印放在趙勝剛的枕頭底下後,趙勝剛倒也安靜了下來,再也沒有胡言亂語。

翠花就這樣默默地陪伴著趙勝剛,日復一日,趙勝剛的病情終於日漸康復,只是臉上始終沒有表情,精神不濟,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一個月後,翠花為趙勝剛辦理了出院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