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一大早就煮好早飯,等了又等,遲遲不見趙勝剛的影子,電話也不接。她只好自己先吃了起來。

早飯很簡單,一碗稀粥,一個硬饅頭。她先喝了一口粥,啃饅頭的時候竟不慎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看來要吃肉了,莫非勝剛回家要砍幾斤肉吃?”在農村要是咬到了舌頭,就表示不久將會吃到肉,要是晚上有蜻蜓停在家裡,表示不久將有客人來訪……當然,這些是完全沒有一點科學依據的。

要是在農村講科學,那你就錯了。

翠花洗好碗筷,去給豬上了一些豬草,這一頭伢豬是留著過年殺來吃肉的,餓瘦了肉就不多了。

喂完豬她就悠然地坐在木椅上,架著二郎腿,眯著眼睛,嘴裡哼著小調子。

“翠花……翠花……”

她耳朵裡猛然傳來趙勝剛的呼喚聲,連忙站了起來,木訥的走到門前,“勝剛,是你嗎?你回來了?”

雨淅淅瀝瀝的飄灑下來,陰風四起,霧色漸濃,血紅色的霧籠罩著這間小屋。

她本就穿著一件棉襖,這涼颼颼的感覺卻還是湧上了心頭。

前方空無一人,她恍恍惚惚地,“翠花啊,你這是怎麼了?”

一個拄著柺杖的佝僂身影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她定眼一看,原來是隔壁惠民壽惠大爺,她的意識這才清醒過了。

“惠叔,剛剛是你在叫我嘛?”

“翠花啊,這勝剛一走你就思念的失魂落魄,嘖嘖嘖。”惠民壽開始取笑她了。

“惠叔你進來坐吧。”翠花扶著惠民壽進了屋。

要說這惠民壽還真不簡單。楊槐村八個大組,凡是有個高中文化的都當上了村幹部。他是楊槐村唯一一個有高中文化的普通農民。他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惠易,二兒子惠笙,三兒子惠安,小女兒惠萍,寓意“一生平安”,三個兒子都已成家,惠萍正在省城的大學讀大二。

翠花給惠民壽倒了一杯菊花茶,咧著嘴說:“惠叔,這下雨刮風又起霧的,你這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拄著個柺杖到處跑,要是叫你那寶貝閨女曉得了,鐵定又要說你了。”

惠民壽大笑起來,咳嗽幾聲,“我說翠花啊,你這大白天的跟我這個老頭子講啥鬼話呢,這麼好的天氣,晴空萬里的,哪裡下雨刮風了,更別說什麼起霧了。”

翠花“噗嗤”一笑,“惠叔,你老眼……”她走到門口一愣,“昏花”二字還沒有說出口,她煞白的臉瞅了一眼惠民壽。

“這……就算晴得再快……地面也不可能一點溼跡都沒有啊……”

惠民壽抽了一口旱菸,嘟囔著:“你就應該多跟勝剛多出去走動走動,老是待在這屋裡會憋壞的。”

“稀奇,這大白天的我不會碰到鬼了吧。”翠花用手輕輕拍打腦袋。

惠民壽喝了一口茶,一本正經的說:“勝剛回來你囑咐他以後開貨車小心點,千萬不能大意,新聞報道103國道有一輛貨車墜河了,說來也蹊蹺,那條路被封了,四周都是柵欄,按理說這輛貨車是進不去的……”

“昨晚?!”翠花急忙打斷了惠民壽,“確定是昨晚!?”

惠民壽嘆了口氣,“翠花啊,你能不能老是一驚一乍的,嚇到我這老頭子了!”

翠花連忙用手機撥通了趙勝剛的電話,“你好,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這個時候關什麼機啊!哎!”翠花急得在門口踱來踱去,又打了好幾通電話,就是關機不通。

惠民壽一臉無奈,“翠花,你先不要著急,我叫惠萍請個假出去向交警打聽打聽,有結果我第一時間打電話通知你。”

翠花眼裡噙著淚水,“惠叔……那……麻煩你了……勝剛……千萬不要出事啊!”

惠民壽長嘆一口氣,急忙拄著柺杖回家去。

要到省城必須先到鎮上趕班車,班車一天只有一趟,早上7點半發車,如今已快到中午,翠花也只能在家裡乾著急。

病急亂投醫。

在醫療還未普及的時候,村子一旦有人得了什麼病,他們必定會請神婆“跳大舞”甚至吃什麼“血饅頭”,這樣導致了他們病上加病。

“道術巫術”偶爾能解決一些“超自然”現象,但身體上疾病卻在自然之中。

吳仕清在楊槐村小有名氣,和趙勝剛也打過一些交道,翠花很想知道自己男人的兇吉,情急之下撥通了他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