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麻煩,蘇萱沒再賭氣的把論語背一遍,因為,她怕她背完了論語後,蘇瑾會把《大學》、《中庸》、《孟子》全都搞出來。

可她,除了唐詩宋詩三百首,也就背過《三字經》、《論語》以及教科書上出現過的一些詩經楚辭,別的,像是《中庸》、《孟子》這些,她真的是看都沒看過。

蘇萱屈服於蘇瑾的淫威之下,認命地趴在床上看論語。

可古時候的書全都是豎著排列不說,還連個插畫都沒有,以至於她沒看幾頁,就睡了過去。

亥時,夜深人靜,溫涼的夏風從開啟的窗子裡吹進來,蘇瑾放下手中的書,起身走到床邊,一言不發的看著張著嘴睡得香甜的蘇萱。

須臾,彎腰拿起了枕邊的論語。

他低頭隨手翻了幾頁,見上面還有蘇萱的口水,擰了擰眉,合上書看向蘇萱。

“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他的聲音不高,熟睡中的蘇萱聽不見。

旁人,亦是聽不到。

蘇瑾拿著那本論語回到錦榻上,垂著眼瞼看了許久,方才閉上眼睛,伸手去揉發疼的眉心。

準確地說,蘇萱是她教大的。

不光蘇萱,蘇武和蘇卿也是。

早些年,朝廷戰火不止,蘇家夫婦一直在戰場奔忙,無暇顧及幾個孩子,他作為長兄,在戰火中,艱難地帶著幾個弟弟妹妹。

小的時候,蘇武不愛說話,性子犟,蘇卿愛闖禍,蘇萱恃寵而驕。

他疲於應對,分身乏術,所以才養成了少年老成的性子。

蘇武想念爹孃,想當將軍,他便一邊讀書習武,一邊指導蘇武。

蘇卿愛玩,時常闖禍,每次闖禍了都要他去善後,他不想蘇卿成長為一個無所事事的紈絝,便死壓著他讀書習武。

而蘇萱,因為是家裡最小的妹妹,小時候又愛撒嬌,他不忍對她太過嚴苛,再加上父親是武將,他便沒有要求蘇萱像其他大家閨秀一樣學習琴棋書畫,只教她讀書識字,畢竟,他們是將軍府,若把蘇萱教得太好,日後便要入宮。

他不想蘇萱入宮,所以,除卻讀書識字,他只教了蘇萱算賬管家。

而三字經……

蘇瑾睜開眼,看著論語上的口水印。

若他記得沒錯,當年,蘇萱不愛讀書,三字經只學了一半兒,也只會背前兩句。

他那時年紀尚小,想著蘇萱一個女兒家,只識字也便夠了。便沒有強迫她。

後來,戰火消弭,爹孃歸來,他有心讓蘇萱多讀一些書時,蘇萱不肯,並找了爹孃做靠山,而爹孃,因為一生下來就丟下蘇萱去打仗,對她多有愧疚,便一直縱著她。

闔府上下,唯有他對蘇萱讀書的事情堅持,為此,蘇萱與他生了嫌隙,不再喜歡他這個大哥。

憶起往事,蘇瑾視線落在那本三字經上,拿起來翻了兩頁後,又放回了桌上。

翌日,因是休沐,蘇瑾未曾出府,且一大早就讓人把蘇卿找了過去。

“大哥,一大早找我,是有什麼事兒嗎?”

蘇卿打著哈欠走進來,眯著條眼睛縫問坐在書桌後的蘇瑾。

蘇瑾抬眸瞧了他一眼,問:“我記得,回京後,么么同你關係甚好。”

蘇卿聞言頓時有了精神,快步走過去拉了一把椅子在蘇瑾對面坐下,眨了眨眼道:“怎麼?大哥你嫉妒啊?”

蘇瑾涼涼地看了他一眼。

蘇卿笑容欠欠地擺手:“都是自家人,我相信,只要大哥你別對么么這麼嚴厲,她肯定會像以前那樣喜歡你的。”

蘇瑾拿著毛筆的手微頓,須臾抬起頭看他:“你有教過么么讀書麼?”

“哈哈哈哈……大哥你在開什麼玩笑?”蘇卿捂著肚子笑的前仰後合,“我自己都不愛讀書,怎麼可能教她讀書?”

蘇瑾蹙眉,“那你覺得,府中會有其他人教她讀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