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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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逢喜事精神爽,晚間李源向養母劉氏以及眾妻妾宣佈了在澧州所見所聞的好訊息,同時宣佈即將擇日回京。
眾人雖一直不明白李源在忙乎些什麼,又是煉丹又是鹽井的不知有何意義。但只要李源高興,眾人自然也就釋懷了。
但一提到要去金陵,周娥皇和王靖瑤立刻聯想到先前李源同鄭王李從嘉之間的糾葛。
要知道,上回李從嘉到朗州勞軍的事情仍歷歷在目,賊人們闖進後院大開殺戒仍令大家心有餘悸,此事雖然已經過去了四個月左右,李從嘉一個多月前也已回朝,之後也一直沒有任何動靜,但就算風平浪靜,誰人不知此後李源與李從嘉之間的仇怨絕難化解,此次回京豈非不智。
帶著這個疑問,飯後在後院小亭乘涼的時候,周娥皇挺著大肚子,在王靖瑤的攙扶下找到了李源,提出了她們的擔憂。
「郎君,回金陵之事是否可以緩一緩?起碼先派人前去探探情況再說。金陵不同於朗州,那可是都城,是皇族的地盤,若鄭王和他的黨羽於你不利,可是很危險的。」王靖瑤搖著團扇輕聲提醒。
周娥皇黛眉緊蹙,點頭道:「是啊,郎君,自從上回那事兒之後,鄭王必難容你。咱們之所以尚能安生,那是因為朗州遠離江南,郎君又鎮守一方,朝廷的觸角伸不到這兒來。
但依妾身看,鄭王李從嘉此人虛偽乖張,不擇手段,先前為了能夠順利回京,他自然擺出一副誠惶誠恐的姿態,不敢表露任何不滿。可你要是到了金陵,情形就大大的不同了。」
李源微笑道:「你們也太過擔心了,鄭王不會拿我怎樣的。今非昔比,情況已經大大不同了。」
周娥皇疑惑道:「你如何斷定他不會拿你如何?鄭王的勢力已是今非昔比,如今滿朝文武幾乎皆為鄭王黨羽,勸你還是三思而行。叫妾身說,你如若要見我父親,不如藉著妾身懷孕之期,親筆書信一封請他來朗州當面商談,而非你親自去金陵。」
李源笑道:「娘子,你這個提議可不高明。你夫君我如今身居何職?朗州大都督、武平節度使,縱使是我自家岳父,我與他這位執掌國庫賦稅的吏部尚書之間便不能有這麼明顯的密切交往,你可明白?
沒錯,我大可以書信一封請岳父正大光明前來,但你可有想過他回京後如何自處?既然你們知道鄭王一黨與我已是水火,自然都會緊緊盯著我,甚至已盯著岳父,就希望抓住把柄來,何必主動送上門去?我不能害了岳父,有事只能私下當面商議。」
其實周娥皇說出口後,便已發覺這主意不夠高明,但李源能為自己的父親如此著想,心中感動不已,隨後輕嘆道:「唉,郎君說得是,不過妾身不是擔心你麼?你要是出了什麼意外,讓妾身與腹中的孩子怎麼辦......」
李源稍稍動容,周娥皇本就牽掛自己,加上這懷孕的女子容易胡思亂想,先前那些迴心草好不容易穩定了她的情緒,可不能再刺激她,於是好言安慰道:「你莫要多慮,我這回去金陵,是為了大事,除了與岳父商議鹽井一事外,還有其他要事的。你放心,我會帶親衛隨行,若李從嘉真敢在天子腳下動手,我也不會坐以待斃。」
周娥皇忽而紅了眼眶,朱唇輕張似乎要繼續勸說什麼,但想了想還是收回了,只是雙手輕柔地愛撫著隆起的小腹不做言語。
王靖瑤輕聲問道:「如果要帶上兵馬,郎君你可否多帶些,這一路山高水長,不僅要考慮金陵城中的危險性,還得考慮一路上的安危。
妾身先前聽靖國說,那嶽州的守將張文表,就是那周行逢的結義兄弟,似乎便是鄭王一黨,好像是出了名的猛將,你若要去金陵,可別取道嶽州......」
「你什麼時候也關心這種事了?」李源有些詫
異,這文弱少言的王靖瑤居然也會懂得軍國大事,但未曾多想,輕輕點頭笑道:「這事兒我知道,那張文表領了四萬兵馬駐紮在嶽州城,便是為了噁心我罷了。
但我認為,張文表在這種時候應該不會對我不利,誠然,他的結義兄長周行逢死在我手中,但據我瞭解,此人雖然勇猛卻並非無謀。要知道,我現在是一地節使,也有大軍在手,他嶽州離朗州近,我朗州也離他嶽州近,如果他敢無召截殺我,正好給了我名正言順剿滅他的時機。」
王靖瑤「嗯」了一聲,卻仍皺著眉頭似乎心事重重,一旁的周娥皇又擔心地說道:「張文表就算不敢動手,你去金陵的訊息也定然會先你一步抵達金陵,到達鄭王手中。」
李源微笑道:「你是指通風報信?這樣豈不更好?我本來也想大招旗鼓,讓朝野上下都知道我李源回京,他們能耐我何?鄭王一黨掌控朝政不假,但你們別忘了,陛下可還沒駕崩呢。」
周娥皇小聲嘀咕道:「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
李源思考了片刻,堅定地點頭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張文表定然會向金陵報信,但我這回還真得特意從嶽州過境,而且之後還要從何敬洙的鄂州過境。哪個與我結下樑子,我就偏要坦坦蕩蕩從那裡過。
上回他們在朗州費盡心機卻吃了大虧,自此必對我處處小心防備,多慮者失,我敢正大光明從嶽州過,他們便會多想反而不敢動手,如果我避開嶽州入境,則會把自己推入險境。
何況你們可知,近日朝廷正在調集大軍,準備征討周國,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陛下怎會允許國內出事?」
「郎君做事向來有分寸,我們相信你,不過還是小心為好,多帶些兵馬防身,我們也能安心些。」王靖瑤道。
周娥皇微微點頭道:「說的正是。人心難測,無論如何還是多帶些人手。」
李源心中一暖,張開懷抱一左一右摟住妻妾,柔聲道:「放心罷我的夫人們!我會多帶些人隨行護衛的,不過節使入京,朝廷似乎有限制兵馬數量......無妨,我再問問許先生就是。」
周娥皇靠在李源堅實的胸膛上,靜靜聽著蓬勃的心跳,臉紅道:「小心在意,切莫太過自大,要想著我們還在家中等你,小心謹慎為好。」
李源微笑道:「我明白。」
……
次日清晨,李源在都督府安頓好諸多軍政要事,並任命了劉江生任武平留後,接著便與都督府長史許匡衡,在烏木特勤率領的三千親從軍護衛下浩浩蕩蕩出發前往金陵。
這次李源特意帶了彭清盈前行,一來是因為彭清盈在都督府中住得有些氣悶,成為人婦後生活上習慣上都有些不習慣,李源帶上她也是要再單獨和她相處一段時間,給她些撫慰開導,同時也讓她瞧瞧南唐都城的氣象。
二來則是因為彭師裕本來約好了在從金陵回來時經過朗州一敘。但一晃約摸兩個月過去了,彭師裕卻依舊逗留在金陵沒有回來,彭清盈也因此不太放心,所以帶著彭清盈去金陵也可讓他們兄妹見一面,平息一下思鄉之情。
此外最重要的是,如今彭清盈不單單是李源的夫人,更是皇帝親封彭國公、洞溪之主的親妹,李源此次屬於無召返京,雖然大張旗鼓以表坦蕩,但有了彭清盈在身邊,不失為一個最好的幌子。
三千武平軍出朗州一路往東,抵達嶽州後果然正如李源所料,城中的嶽山軍瞧見李源的旌旗後只是通報了聲後並無多作為難,嶽山軍統軍張文表亦託病不見,李源一行快速過了嶽州後,沿漢水進入鄂州境內,一路跋山涉水直奔金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