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前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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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城北,軍民大擺筵席之際,位於蘇州城中運河東岸的一家華美精緻的酒樓中,一桌比城北的宴席豪奢百倍的酒宴也正在開席。
酒席旁坐著的顧家叔侄三人,顧知途顧知遙以及顧知遠的兒子顧耀德。
包廂裡,一名懷抱琵琶的歌女正素手輕撥,嬌音婉轉地唱著一首曲子,那叔侄三人正目不轉睛地搖頭晃腦聽著曲兒。
“阿奴呀移得綠楊栽後院。學舞宮腰,二月青猶短。不比灞陵多送遠,殘絲亂絮東西岸。幾葉小眉寒不展。莫唱陽關,真個腸先斷。分付與春休細看,條條盡是離人怨......”琵琶叮咚,歌聲婉約,配合著琵琶女幽怨的表情,紅唇翕動之間,讓人生出無限的憐愛和遐思。
“好!”一曲既罷,顧耀德撫掌高聲叫好,雙目灼灼放光,恨不得穿透那琵琶女單薄的衣衫,看到她高聳茁壯的衣領裡去。
“這小曲兒,聽的人心裡像是雞毛在撓癢癢,舒坦到毛孔裡去了。二叔三叔,這小妞兒是那家紅館中的歌女?怎地侄兒從沒見過?”顧耀德大聲問道。
顧知途呵呵笑道:“耀德啊,你見的世面還不多啊,蘇州城這麼大,很多好地方你還沒去過呢。莫以為蘇州城只有秋水閣那樣的大地方的歌女才有好的歌喉,瞧瞧這一位,雖然沒什麼名氣,但唱得可比秋水閣的那些狐媚子一點都不差。如何?開了眼界了罷。”顧耀德連連點頭,眼睛死盯著那琵琶女的身子,嚥著唾沫道:“那是,二叔走的路比侄兒過的橋都多。二叔閱人無數,侄兒豈能相比?侄兒可比不得你們,祖父天天盯著我,要我讀書習武寫字學畫什麼的,我哪有時間天天在外邊逛啊!蘇州城這好地方,祖父也不讓我常住的,說什麼煙花柳巷之地,最是消磨人的意志,還說要是看到我在蘇州城裡亂來,便要用竹棍抽我呢。”顧知途和顧知遙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顧耀德委屈地道:“你們還笑,侄兒這麼慘,你們還笑得出來?外邊都說我顧家如何如何,以為我們過著神仙般的日子,誰能知道我這個顧家長孫,活的還不如一條狗。”
“呸,怎麼說話呢?你稱自己是狗,那我和你三叔是什麼?找打麼?”顧知途啐道。
顧耀德賠笑道:“侄兒說錯話了,自罰三杯成了吧?話說二叔三叔,這歌女是誰啊?介紹介紹給侄兒認識唄。”顧知遙啐罵道:“瞧你這德行,你自己不會問她麼?”顧耀德嘿嘿笑道:“我怕是她是兩位叔叔的人,侄兒問了豈不唐突?”顧知途笑罵道:“今兒便是為你請她來的,一會兒你可以帶她去快活去。”
“當真麼?”顧耀德大喜道。顧知途罵道:“二叔還騙你不成?”顧耀德大喜過望,離席來到那歌女面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笑道:“你叫什麼名字?”那歌女拋了個媚眼,嬌滴滴地道:“奴不是唱了麼?奴便叫阿奴。”顧耀德心裡癢得不行,嘿嘿笑道:“哎呦呦,那是我的不是了。阿奴阿奴,好可憐兮兮的名字。一會兒本少爺好好疼你好麼?”琵琶女嬌聲不依道:“小公子說話好教人害羞。”顧耀德喜得直搓手,俯身便要親嘴。
顧知途咳嗽一聲道:“耀德,這麼不長進,猴急作甚?今晚她是你的,但你也不要這麼不知禮數。”顧耀德忙鬆了手,回到席上,端起酒杯連喝三大杯道:“侄兒又錯了,再罰三杯。”顧知途一擺手,那琵琶女起身離去,顧耀德盯著她渾圓的後襬消失在門外簾幕之後,這才回過神來。
“二叔三叔,今日怎麼會請侄兒出來喝酒?還送這麼個尤物給侄兒享用,侄兒怎當得起這等榮幸?”顧耀德終於想起了心裡的疑惑,賠笑問道。
顧知途呵呵笑道:“你這沒良心的,平日二叔三叔對你不好麼?隔三差五地偷偷帶你出來逍遙,為了這事兒沒少受老爺子罵。你剛才不還在訴苦說日子過得不開心麼?我和你三叔都看在眼裡呢,所以趁著這幾日城裡亂哄哄的,你祖父也無暇去管你,便帶你出來享受享受。”
“二叔三叔,還是你們對我好。侄兒記在心裡呢。來來,耀德敬你們二老一杯。”顧耀德殷勤地給顧知途和顧知遙敬酒,三人幹了一杯。
顧知途擦了擦嘴邊的酒水,繼續道:“另外呢,有件大事我和你三叔想了想,要跟你商議商議。你是我顧家未來的家主,我們覺得有些事該讓你知曉。”顧耀德忙道:“二叔三叔儘管說。”顧知途道:“好,那我們便開門見山了。你可知道那位李校尉是什麼人?”顧耀德皺眉道:“他是什麼人?不就是楚軍的一個校尉麼?”顧知途搖頭道:“傻侄兒,你什麼都不知道。這個人可不是什麼校尉,他便是那楚國皇帝,戰無不勝的楚軍統帥李源啊。”
“什麼?顧耀德驚得將筷子上夾著的一條蕨菜都掉了下來,面色驚愕道:“他是李源?他他他,那個小校尉是楚國的皇帝?開什麼玩笑?”
“誰和你開玩笑?事情千真萬確。其實你祖父早就識破了他的身份,昨晚長洲縣令紀清也特意趕來稟報此事,李源在常州便自爆了身份,紀清便是來通知咱們他的真實身份的。”顧知遙沉聲道。
顧耀德啪地一聲將筷子拍在桌上,低聲道:“二叔三叔,這傢伙可是一國天子啊!那我顧家可撿到寶了。眼下李源的楚軍正欲一統唐國故土,咱們要是殺了或擒了李源,楚國必然大亂,那我吳越可就撿了大便宜了!這麼一來,我顧家也就要立下大功了。”顧知途點頭道:“果然是我顧家的人,一語便道破天機。這對我顧家而言,是個絕好的一飛沖天的機會,李源一死,必能攪動天下乾坤!若是能殺了李源,不說王上對我顧家必全力倚重,我顧家家門復興之日便在眼前了。”
“那還猶豫什麼?趕緊安排人手,神不知鬼不覺地幹掉他啊。”顧耀德叫道。
顧知途嘆了口氣道:“說的簡單,可是,有人不讓我們這麼做。”
“誰?鶯鶯麼?我就知道她和那李源之間不簡單。這事兒還能由著她不成?”顧耀德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