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漸西沉,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七里峒裡眾多的苗人屋中,都一一亮起燈火。

從一個個視窗裡透露出來的昏黃的亮光,在黑暗中閃爍不停,明滅不定,在夜色裡如沉默的眼眸。

那每一戶的人家,在每一盞燈火之下的人們,可都是有各自的心情與人生吧!

一家小酒館內,李青雲和小白相對飲酒。

這次他們沒有大喝大醉,只是小酌幾口,吃著苗人的特殊美食。

“三天過去了,我們還等嗎?”小白望著周圍萬家燈火的溫馨,觸景生情,突然間想要回中原看看。

夜風漸漸吹起,七里峒遠處不時傳來苗人興高采烈的笑聲,間中還有不知哪裡的狗在吠叫,只是隨風傳來的這些聲音,卻反而更突顯了這一片土地中的安寧。

李青雲抬頭,看著下山的太陽,上山的月亮,一飲杯中酒,道:“再等兩日,如果還未有出現異常,我們便回去。”

小白點頭,有些意興闌珊的吃了桌上的菜餚。

李青雲看她無精打采的模樣,直言道:“其實你若是想他們了,完全可以先行離去。”

被李青雲詢問,小白幽怨的看了李青雲一眼,接而慵懶的趴在桌上,拿著酒杯在桌上滑來滑去,輕聲道:“你是在趕我走嗎?”

李青雲搖頭,輕笑道:“有美女作陪,我怎麼會不願意,又怎麼會趕你走。”

小白瞅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沒看出來,你還挺油腔滑調的,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李青雲笑笑,只是喝酒,不敢反駁。

小白沒有繼續糾纏李青雲,而是突然嘆息一聲道:“我雖然來自南疆,但修成後一直生活在中原,那裡有我所牽掛的人事,我想回去看看,只是過去了那麼多年,物是人非,我又害怕回去......”

李青雲的話讓他想到一首詩詞。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

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小白也許沒有改變,但幾百年的時間,天地早已有了大變化,她所珍惜的東西,也許早就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在歷史長河中。

她的猶豫,她的害怕是應當的。

喚作李青雲,不說幾百年,恐怕十年不回大竹峰,他都有點不敢進家門。

“我會陪你......”

李青雲開口,只是話音未落,忽地在他們屋外、七里峒的上空突然爆發出一聲如犬吠般的巨大咆孝,聲動四野,彷彿將整個山脈都震動了起來。

“有情況。”李青雲迅速起身,走出小酒館。

而小白卻是懊惱的跺了跺腳,滴咕道:“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好歹讓他說完啊.......”

巨響兀自迴盪在七里峒山谷之中,遠近都有不絕於耳的迴音不住響起。此刻七里峒裡的所有苗人都被這巨大聲音所驚,原本的平靜瞬間打破。

李青雲只見無數的苗人紛紛衝出屋子,遠遠望去,面上都有驚恐神色,許多人口中不停叫喚著同一句話,但他卻聽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身後腳步響起,小白也走了出來,站在他的身邊,看著遠處那群慌亂的苗人,聽著苗人們不停呼喊的話,逐漸眉頭皺了起來,低聲道:“有看見什麼嗎?”

李青雲搖頭。

小白麵色凝重,道:“剛才那個巨大聲音,是苗人供奉的犬神石刻發出的警報,若非到了有亡族滅種的危難時刻,這犬神是絕不會發出這種聲音的。據我所知,千年以來,苗人的犬神也只發出過一次警告而已。”

李青雲一怔,再次看向天空,只見原本閃爍著星光的夜空裡,突然開始聚集起濃厚的烏雲,將滿天星星都逐一掩蓋。那層層烏雲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風雲變幻,詭異之極。

站在地面上渺小的人們,忍不住發出了驚恐的叫喊,無數人開始亂跑亂走,隨即有更多的人向那座苗人祭壇所在的山峰開始跪拜起來。

黑雲沉沉之下,這一片原本充滿歡樂的土地一片悲涼。

李青雲皺眉,低聲道:“是有修道中人來了。”

小白在他身旁,看著天空,道:“哪裡的人,你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