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他的目光終於有些溫度。

商桑被他盯得心裡發毛,“大伯哥尚在府中,陛下若是要入住容家恐有不妥。”

“莫要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身份,只當我是你遠房親戚便可。”他決定的事,從來都不容身邊人置喙。

見他心意已決,商桑也不得不給他提個醒兒。

“民婦明白,只是……民婦久病初愈,既怕自己招待不周,也擔心院裡那幾個不懂事的姨娘衝撞了您。容家終究不比皇宮奢靡,就怕陛下不習慣。”

他雖然是沅國皇帝,可到這裡還奢望她伺候他,那是不可能的。

進了容家,姨娘不找他麻煩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得有個心理準備,哪怕是吃癟了也得咽回去。

總不能在容家大開殺戒,洩露了自己行蹤。

玉君澤長年在外征戰,招惹的敵人不計其數,想要取他性命的人何其之多。

他的手指在木窗邊上輕輕叩了幾下,“這幾年我都在生活在軍營中,吃過野草,喝過雨水,又怎會在意那些小細節。”

一陣夜風,由黑暗盡頭席捲而來,商桑衣袂翻飛,寒意在頃刻間包裹全身。

她禁不住抖了抖,劇烈的咳嗽起來。

這幾聲咳嗽,在黑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玉君澤不自覺的伸手在她後背處拍了一下,她好似被燙著一般迅速躲開了。

“給縣主開一味止咳的方子。”他對慕容坤吩咐一句。

很快方子便從馬車內遞了出來。

“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他放下簾子,不再去看商桑因咳嗽而漲紅的臉。

未給商桑反應的機會,馬蹄聲一響,揚長而去。

車軲轆在青石路上駛過,由近至遠,最終融入夜色之中。

“陛下既然是專程來看商縣主的,為何不直言,以免縣主對您有所誤解。”慕容坤看出他對商桑關懷,已超出了君臣範疇。

他一直以為女人對玉君澤來說,不過是解決生理需求的玩物,如今看來也不全是。

至少他對商桑多少有些不一樣。

玉君澤答非所問,“可看清她手臂上的守宮砂?”

慕容坤一噎,不自在的點了點頭。

玉君澤忽然便笑了,笑聲裡滿是暢意。

慕容坤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在不遠處的一棟閣樓上,一道暗影飛快一閃,在屋頂跳躍而過,最後鑽進了容家。

落霞院。

商桑帶著一身肅然之氣。

南楓跟在她身後大氣不敢喘。

她這一生只有兩個主子,奈何這兩個主子都能給她帶來巨大的壓迫感。

“請夫人責罰。”

她受不了這樣壓抑的氣氛,商桑若是能處罰她,對她來說反而是解脫。

“出去跪著吧。”

商桑瞧也未瞧她一眼。

南楓謝恩,退出去跪在院子裡。

“奴婢不放心陛下住進容家,夫人可要尋個藉口躲避幾日?”知意不願意商桑再受到任何傷害。

她搖搖頭,“要來便來吧。他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目的,定不會是想來我這兒賺那一星半點兒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