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言亂語什麼?我一介婦人,怎敢怨恨今上,日後你若再這般言語,從哪兒來便回哪兒去吧。”商桑輕飄飄的撂下狠話。

這是她頭一回動了趕走南楓的念頭。

因為她知道走了一個南楓,還有第二個南楓,甚至第三第四個南楓。

與其不斷的更替,還不如留個熟悉的在身旁,反而更容易拿捏。

“奴婢再也不敢胡言亂語了,請夫人寬恕。”說著她‘咚’的磕起頭來。

若是被商桑趕走,那人也不會再收留她,留給她的只有死路一條。

只從容井朧出現後,商桑一直無機會出府。

這會兒先是藉機處罰了南楓,轉頭又帶著知意出府了。

她每回出府都是轟動全城的大事。

只要出了城門,立馬便會被傳到街頭巷尾,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香車軟轎,金絲絨枕,盛裝飄飄,金光閃閃。

豪華的不能再豪華。

在潯陽這樣的小地方,行事如此高調,自是會惹人妒忌不快。

馬車由前門一出,便有婦人在巷口裡嚼舌根。

城裡有不少做料子的行家,她偏偏看中城外西郊範娘子家的手藝。

“聽聞容家那位財神今日一大早出門了。”

那婦人將瓜子殼隨手丟在巷子中央,斜眼歪鼻指了指自己腦袋,“據我看容家那少夫人,定是個大傻帽,容家雖然是商戶之家,可貴在富甲一方,在潯陽城可算有頭有臉的人物,怎娶了這麼一個大傻子。”

“容家可不傻,容夫人好歹是個縣主,娶了她算是光耀門楣。下回我要遇到容家那位,我也扮一回土匪,搞不好還能發家致富呢。”婦人搖著蒲扇,說完便咯咯笑開了。

而此時,被婦人談論的大傻帽容夫人,正由草垛裡鑽出來,她姿態優雅地摘掉插滿頭的麥稈,隨後撣了撣裙襬,不緊不慢的站了出來。

出門時,她身上穿金掛銀,這會兒身上值錢的細軟,全都被那群土匪搶了去。

潯陽城地處邊境,跨出城門的郊外,儼然是另外一個世界。

城內百姓生活還算富足,城外山野鄉民大部分是早年戰亂流落此地。

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句話放在這裡一點無錯。

這群土匪拿完她身上值錢的首飾,便一窩蜂地跑開了。

每回都是如此。

誰讓她有個家財萬貫的掛名夫君呢。

“夫人——夫人——夫人你在哪裡——”知意的聲音由遠處傳來。

商桑不緊不慢地繞出草垛子,冷靜地說,“我在這裡。”

不管何時何地,風度不能失,髮型不能亂。

知意快步上前,仔仔細細地打量她,“那群莽夫舞刀弄槍的,沒個心細的,當真將您傷著。”

“他們怎敢傷我,就不怕我嚇壞了,下次再也不敢出城。”

知意聞言,哭笑不得。

卻還是小心翼翼提醒一句,“倘若有日咱們真遇到流氓怎辦……”

知意一直覺得往外送銀子的方式不可取,可商桑卻覺得這最能掩人耳目的法子,便一直延續下來。

“英雄不問出路,流氓不看歲數,是當注意些。”

知意唇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

隨後,僕人架著被踢壞簾櫳的馬車趕來了,見她無事也暗暗鬆了口氣。

當事人好似沒事人一樣,回到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