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已經離岸有些距離了,岸邊的人影變得模糊起來,對岸是重重疊疊的遠山,湖面有夜風襲來,明明是仲夏,金嬌嬌卻感覺有點涼,不知是因為衣服溼,還是因為剛才無意聽到的對話。

門外傳來婢女扣門問候的聲音,金嬌嬌進了廂房合上這一側的門。

換好衣服以後金嬌嬌先去一樓找了趙炳煜,他太出挑了,金嬌嬌一眼就在人群中就看到了他。

趙炳煜賭錢的時候很認真,就好像賭博對他來講是一件極為莊重的事,這種莊重和他平時的不著調形成強烈的反差。他享受的不是贏錢的喜悅,而是賭博本身。

金嬌嬌知他手裡的錢並沒有多少,算算時辰也該出來了,有點吃驚,他竟然還沒輸完。

跑堂的小廝詢問她是否找人,自己可以提供幫助,金嬌嬌搖頭拒絕了,沒有進去打擾趙炳煜的興致,獨自去了一樓船頭欣賞夜色。

甲板上並沒有什麼人,大家都去四樓看歌舞了。金嬌嬌趴在木製船欄上,將下巴擱在手腕上,看著清幽幽的水中圓月和星星被行駛的遊船打出一段段追隨船尾的淡淡波紋。

一想到剛才的對話,她就隱隱不安起來,沒來由得一陣焦躁。那兩人為什麼會提到歐陽清芷?主人又是誰?還有那個熟悉的男人聲音,她始終想不起來從前在哪兒聽過,但一定是聽過。

“夜裡風大,姑娘當心著涼。”

突然有人從身後為她披上了一件墨色披風,金嬌嬌思緒陡然被打斷,驚愕了一聲,抬眸看向來人,是一個綠眼睛的混血胡人。

身材高大,足有六尺來高,硬朗的五官卻不似純種胡人,大概由於混血的緣故,看起來沒那麼鋒利,反而有種恰到好處的婉約。

金嬌嬌蹙眉,她並不認識此人。

她不識得來人,來人卻見過她,並且對她很有興趣,一直念念不忘。

自那夜被金嬌嬌戰敗後,彌迦就一直在打聽她的底細,奈何派出去的人被趙炳煜給巧妙甩開了。彌迦一直在賭坊等著人來收鋪子,結果佳人遲遲不曾露面。

他以為再也無緣結識金嬌嬌時,卻又讓他在這拜月坊重新邂逅了這位讓他惦念的女子。

只是見她眉宇間的不悅以及疑惑神色,好像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

金嬌嬌脫下披風塞回他手中,她對長相好看的男人一向很有好感,並不排斥這種搭訕,但現下她毫無心情結交朋友,更何況她還沒忘記自己已經訂婚了,未婚夫就在一扭頭就能看見的不遠處。

“此處視野開闊,就留與公子欣賞吧,小女告退。”

意思再明確不過了,本小姐沒心情,你換個人搭訕去吧。

金嬌嬌轉身要走,彌迦連她身份姓名都沒搞清,哪肯眼睜睜放她離去,情急之下莽撞的抓住了金嬌嬌的胳膊。

“公子這是何意?”金嬌嬌斜了他一眼,沒想到此人竟有些難纏。

彌迦長在部落,無拘無束,不暗中原禮節,他不知自己如今的舉動在金嬌嬌看來就是個登徒子。

彌迦怕她跑,並沒放開她,反而因為金嬌嬌想要掙脫他手掌鉗制而加重了力道。

“姑娘誤會了,那夜與姑娘一見如故,奈何姑娘匆匆而去,讓在下惦念許久。今日有幸一見,彌迦只是想與姑娘做個朋友。”

兩人的行為舉止在外人看來就像起了爭執的拉扯。

彌迦?金嬌嬌聽過這個名字,賭桌常勝手彌迦?

只是她心中困惑,什麼一見如故,搭訕怎麼還這麼老套?

金嬌嬌表情難看,不想與他糾纏,“還請公子放手,小女朋友就在附近,公子再這般無禮,我可就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