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遮一詞經王公望高調展示,其後才子皆如霜打的茄子,萎靡得忒有失文人傲骨。

此情形,是個人都能看出端倪,不過是在場眾人礙於神將府雄威,給足王公望顏面,塑造眾星捧月之象任其今夜博名望罷了。

文人風骨不存,世風日下,我不禁嗤鼻冷笑。

文人無風骨,就如同竹無節,梅不傲雪,長此以往,大周談何實現科舉復興?

這幫人的存在,在我看來,是在給讀書人抹黑,莫提富貴不淫,威武不屈,單是敢為人先的品質我都未見半分。

尤其是國公府的鄭北遊,為不奪王公望志在必得的風采,乾脆裝出一副才疏學淺的為難架勢,只搖了搖頭便宣告放棄,令在場所有人大失所望。

鄭北遊何許人也,此人乃是當朝太傅鄭國公玄孫,精於書畫詩詞,是大周王朝名聲在外的第一才子。

國公府在大周王朝三百年長河歲月之中,曾出過六位公卿,立足王朝靠的並非清風明月樓裡的那位聖人,而是齊家治國謀略,平天下守江山之良策。

鄭家底蘊攢澱深厚,非王朝其他世族所能比擬。

鄭氏一脈自大周太祖任前朝司馬槽吏龍興隴地時起,已是太祖起兵七出陽關帳中郎。

天下初定,鄭家先祖大隱於朝,鞍馬潛邸甘為諫臣,死後位列九卿立廟豎碑,葬於皇陵西側。

這份隆恩,大周王朝鼎立三百年至今,唯鄭家獨享此無上殊榮。

民間縱有富貴不過三代之讖言,然鄭氏一族隨王朝興盛至今,出文公數十,卿大夫有六,代代國公,盛耀不減,更不曾有衰落毫跡,可謂是詮釋了文可治國平亂世,武能安邦橫刀縱橫掃六合。

如此深厚底蘊,三百載春去秋來,數十代人嘔心累疊,早非尋常氏族那般不經風雨,就連那洞庭嶽麓浩大書院也未敢等閒視之。

新都確立時,穩坐當今朝堂文臣頭把交椅的鄭老太爺,單從畿都將老宅十萬經簡書卷運至三河匯流之處的春風明月樓,可是足足耗費四百頭牛車,耗時半載,被當時天下儒生學子形容為汗牛充棟。

坐擁近水樓臺先機的鄭家之所以儒道昌盛三百年而不衰,人才輩出且未曾斷代,與其世代嚴苛家風以及厚重底蘊不無關係。

否則神將王符岐犯得著吃飽了撐的,不惜重金將自家子嗣往仕途上引?

武能安邦享一世榮華,此安穩太平豈能獨享萬代?

氏族綿延昌盛終歸是底蘊實力,一命、二運與祖宗積善缺一不可,除此之外造化如何,多從書中來!

故而鄭家夫子、賢者輩出,不為天人不下清風明月樓的鄭太白,便是普天仕子敬仰的儒道賢流。

年少成名的鄭北遊自束髮年紀就陪讀儲君側案,更是被視為國公爵位的繼承人。

令我倍感失望的是,如鄭北遊這般滿腹經綸,從小受禮儀教化的高閣子弟都委身為權貴作陪襯,時下帝都治學氛圍,我還當真不敢恭維。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現在看來,所謂的名滿京華,不過是用些沽名釣譽的手段而已,可笑的是神將府這位沒心沒肺,痴迷美色的紈絝世子,還真陷入到當局者迷的自娛之中,無以自拔。

說到底以勢壓人易,以理服人難。

沉迷其中自得其樂的神將府世子有鄭北遊甘心陪襯,從此誰還敢輕視王公望的才名?

不得不說,這個手段用得妙,大有四兩撥千斤之效。

瞅著拐角處正一本正經記述今夜比才選魁詳情的蘇伯庸,在場眾人若還看不明白其中看破不說破的那點貓膩,還不如一頭悶死在紅衣鴇娘胸脯四兩下垂肉擠出來的高聳溝壑裡。

要不受戰亂之苦苟延殘喘,難以聊生的百姓常言有錢能使鬼推磨,倘人富到富後得冠以一個“貴”字,怕是驅磨推鬼也未必不無可能。

帝都這一趟,我真是不白來,難怪前人總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行萬里路不如閱人無數。

今日,我總算領教!

······

鳳軒凝眸出場之後,再無任何女子能引起在場眾人的興趣,在場的文公雅士們也無暇垂涎她人。

在其他人看來,鳳軒凝眸今夜已是名花有主,必然是王公望唾手可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