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天沉默了一下。

這是兩人分手之後,柳綃綃第一次主動提起孩子。

徐江天懂。

之所以不提,不是因為她不愛孩子,而恰恰是太愛了,不敢輕易揭起自己的這塊傷疤來。

“你、你真的……讓醫院把她處理了?”

一滴淚已經落了下來,在黑暗的墓室裡,她幽怨的聲音顯得更悽楚,徐江天幾乎不忍聽。

“沒有。”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想要拉她的手,卻被柳綃綃一躲,躲開了。他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掌心,繼續說道,“我把她葬在我父母身邊了,還給她取了個名字,叫盈暄,取溫暖光明之意,你覺得怎麼樣?”

“挺好的。”柳綃綃抬手,抹掉臉上的淚水,“至少你沒有真的把她當成醫療垃圾。”

“她不是!”徐江天的身體驟然緊繃,用力強調,“她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女兒,我對她的愛和你是一樣的,不要每次都用她來作為刺痛我的武器。”

“你痛嗎?”柳綃綃的手撫上墓室冰涼的牆壁,“徐江天,那你告訴我,管牧荑在哪,你後來又把她怎麼樣了呢?”

見徐江天遲遲沒有答覆,柳綃綃冷笑了一聲:“你口口聲聲說愛我、愛孩子,可是你卻連懲治加害於我們母女的兇手都做不到。徐江天,你不覺得自己再站在我面前說愛,都是空口白話嗎?”

她的腳步緩緩移開,出了墓室。

徐江天久久地佇立在墓室裡,半晌,他才覺得自己從那種激憤中緩過來些,徐步走出墓道。

柳綃綃已經和餘杭一起回到了車上,徐江天自己登上車,坐在後排,一路都沒有說話。

補妝的時候,柳綃綃從鏡子裡偷偷看了徐江天一眼。

她其實還有點怕他。

畢竟徐江天現在也並不是像從前那樣對她百依百順了,有的時候甚至是明顯的帶著霸道的欺壓掠奪的意味,她自己倒沒什麼,但不想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這些破事波及餘杭。

可徐江天始終看都沒有抬頭看一眼。

他默默思考半晌後就靠在座位裡閉目養神,直到下車也沒發出一點聲音。

“姐姐,我叫禾子買了點食材,去我房間吃火鍋怎麼樣?”一下車,餘杭就對柳綃綃發出邀請。

“你還吃!你不覺得自己比剛開始錄節目時都胖了嗎?”

“有嗎?哎呀,那怎麼辦?”餘杭嘟嘟囔囔,“算了,反正我也沒戲拍,要形象也沒什麼用了,不管!先吃一頓再說!”

柳綃綃精準把握住他話裡的重點:“沒戲拍?你前一陣不是還說節目的進度太慢了,再這樣下去要耽誤你拍戲的嗎?怎麼現在又說沒戲拍了?”

“我也不知道啊!”餘杭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大步從自己身邊走過的徐江天,“徐總,你知道嗎?能幫我打聽打聽嗎?”

“那就趁早轉行!”徐江天扔下硬邦邦的一句話,身影一閃,過了轉門。

柳綃綃拔腿追上去:“徐江天,又是你?餘杭的戲是不是被你給截掉了?”

徐江天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情緒,又被她三兩句話把火拱了起來。

他進了電梯,連點了好幾下關門鍵,神情頗為不耐。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不講理?咱倆之間的事跟人家餘杭有半點關係嗎,你憑什麼這樣對待餘杭呢?”

“跟他沒關係?那你現在為了誰在跟我吵架?”

電梯門緩緩合上,男人冷酷的面容漸漸消失在門後。

阿承按照徐江天的吩咐,一直在房間裡等他回來。原以為一天的拍攝結束,徐江天會多少取得點突破,心情也能好一點,可沒想到他一回來就是擺出一張冷若冰霜的臉。

阿承話都不敢說。

徐江天有些按不住自己心裡的躁意,他一進門就直撲床邊,從床頭櫃取出藥來,連擠出三四片來,一口吞下。

都沒用水,男人發洩一樣把藥片咀嚼成細碎的顆粒,任苦澀在口腔裡蔓延。

“徐總,您……”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