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靜悄悄的。

韓焰打過止疼藥,已經睡了過去,床邊只剩下錢魚守著他。

柳綃綃推開門,跟錢魚簡單地打了個招呼,就低頭去看韓焰的傷。怪不得程知邈說他傷得重,整個人都快讓紗布裹成一具木乃伊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柳綃綃看向韓焰的目光不無擔心。

“是以前的一個當事人。他的案子案情太複雜了,證據又不充足,但是那個男人吧……太可憐了,別的律師都不願意接他的案子,因為都知道十打九輸,可韓律心一軟,就接了。”錢魚低下頭,聲音又小了幾分,“最後還是輸了官司,那個男人不甘心,就僱人把韓律給打了。”

“啊?”柳綃綃驚訝道,“怎麼還有這樣的人啊?律師又不是神仙,哪能保證場場官司都贏?輸了官司就要把人打成這樣啊?”

錢魚聽了這話,算是說到了他們做律師的心坎上。但沒辦法,當下也只能露出一個無奈的微笑,搖了搖頭:“柳小姐,要是個個當事人都像你這樣通情達理,韓律不就沒事了嗎?”

“那醫生怎麼說?”

“好在內臟都沒事,只是皮肉傷,骨頭有點問題,只能慢慢養了。”

韓焰的止疼藥管不了多長時間,就在兩個女孩說話的時候,他已經隱隱又覺得疼了起來。

一疼,自然就醒了。

“柳小姐?”看見了床邊的柳綃綃,韓焰也有些意外,他掙扎著要坐起來,“你怎麼來了?”

看看窗外,正下著瓢潑大雨。

“你還懷著孕呢,這麼大雨天跑過來,萬一出事怎麼辦?”韓焰沙啞的嗓音中滿含關懷,讓人感到格外的溫暖,“我沒事,你別聽小魚瞎說,這孩子就愛嚇唬人!”

“韓律師,你不用擔心我。”柳綃綃安慰地笑了笑,“我過來的時候,雨還沒有下這麼大,反倒是你現在趕我走的話,我可能才會被淋溼。我就是來看看你。”

“我這裡真沒事。”韓焰好像真的被她安撫住了,慢慢把身子靠回床上,“嘶……”

後背的傷一接觸床鋪,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看,你還說沒事!”錢魚著急地撲到他身邊,“柳小姐也不是外人,你幹嘛非要這麼逞強!”

“不是逞強。你看她現在那麼大個肚子,她要是情緒不好,會影響寶寶的發育的。”

“可你光顧著替柳小姐考慮,就沒想想自己的傷?”

這倒是讓韓焰一時愣住。

柳綃綃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是呀,韓律師。我沒事的,就是來看看你,要是因為我過來而打擾了你,讓你不能好好休息,那倒是我不好了。”

“不不!”韓焰趕緊出聲,不讓柳綃綃多想,“是我,是我……”

他的眼睫垂下去,是他什麼?

韓焰沒有說下去。

“噹噹”兩聲門響,打破了一室沉默。

錢魚立刻起身:“我去開門。”

病床前,只剩下柳綃綃和韓焰兩個人相對而坐。

“你好,請問你找誰?”錢魚將門拉開一道縫。

門外的男人氣度款款。大約是淋了雨,額前停著一點未滾落的細小雨珠,瑩瑩地映著樓道里的燈光。

雨珠愈晶瑩,愈顯得他面容沉靜。井水一般清冷的神情中透出一股淡漠疏離,態度卻極端正,黑真真的眸子認真地瞧著錢魚的雙眼,並不讓人覺得有半分失禮。

“你好,請問柳綃綃在這間病房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