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妙的話也正是柳綃綃心底最矛盾的地方。

她琢磨了一個下午,還是不知道她該不該開這個口,更不知道該怎麼跟徐江天開這個口。

徐江天今天下班格外早,聽王姨說柳綃綃出去逛街了,他還以為一進臥室就能看見柳綃綃擺弄著一堆漂亮衣服時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呢,可沒想到看見的卻是柳綃綃鬱鬱寡歡的表情。

“怎麼了?”徐江天有意逗她,“這麼不高興,看來今天的錢花得不得其所?”

柳綃綃搖搖頭。

“那是怎麼了?”他握著她的肩膀。

她換了夏季的睡裙,湖藍色的一縷肩帶把她的肌膚襯得更加瑩潤白皙,像綿潤的羊脂,又像顫巍巍的果凍。

他的呼吸漸漸灼熱起來,都灑在她肩頭。

“今天逛街,遇到了成姐。”

“遇到?”

“是、是她來找我。”

情緒平復下來,徐江天將柳綃綃攬在懷裡。

“成姐說,你外祖母病了……這件事,你知道嗎?”

“知道。”

“那……你是怎麼想的呢?”

徐江天將柳綃綃按著坐在床頭,自己起了身去衣帽間。

他的聲音從衣帽間裡傳來:“我也不知道我該怎麼選擇。”一道高大的影子從衣帽間又閃進浴室裡,“從理字上講,她是我外祖母,我不能見死不救。但從情字……我實在沒辦法原諒她帶給你我的那些傷害。”

在他以性命為代價,了斷他們祖孫之情的時候,他對這段親情就全然放下了。

徐江天向來是個愛憎分明的人,這種情和理上的割裂讓他在這件事上有所猶豫,也是正常的。

“再說這個時候,我還是考慮找人照顧著她,免得她和徐江雪他們有什麼瓜葛。”他的話音夾雜著水聲傳來,朦朦朧朧,不甚清晰。

“那要不,讓醫生過去看看吧?”她追到浴室門口去,懶洋洋地倚在門框上看著他。

“嗯。”徐江天的聲音悶悶的,聽起來還是不太痛快,不過他很快就換了一副嘴臉,“徐太太有吩咐,我照辦就是了!”

柳綃綃還沒來得及得意一秒鐘,整個人就被徐江天大力一拽,站在了花灑下。

熱水淋到她身上,將她的肌膚燙得粉紅。

徐江天的眼中湧動著幾分難耐的情緒,連喚她的聲音都低了不少,幾乎只有一點氣音了:“綃綃?”

他先是把她的手捉過來,放在手心裡反覆揉捏。

柳綃綃一隻手扶著他,站不穩,後來只能又順著他的推搡蹲下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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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綃綃累極了,被徐江天抱出浴室的時候就已經累得迷迷糊糊了,一沾上床,直接昏睡了過去。

一覺睡到大半夜,如果不是徐盛蕤給她打來電話,她還醒不過來呢。

“盛蕤?怎麼了?”柳綃綃半支著身子坐起來。

徐江天趕緊隨著她起了身,開啟床頭燈。

“嫂子!”徐盛蕤在電話裡哭哭啼啼的,“你、你能來接我一趟嗎?”

“能、能!你……你怎麼了?”她這樣,讓柳綃綃一時也有點慌亂起來,“你在哪?”

“全東派出所。”

“派出所?”柳綃綃趕緊起身,“你怎麼去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