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妊娠反應,她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

本已虛弱的身體根本支撐不住,她跑了沒多遠,就覺得眼前一陣陣的黑蒙,頭也眩暈起來,身邊的景物止不住地旋轉。

她揪住一棵玉米寬大的葉子,略微緩了緩。

這片玉米地一眼望不到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逃得出去。

徐江天呢,他是不是已經被放出來了?他會不會已經在村口等著自己了?

她提了一口氣,又舉步往前掙扎著。

已經沒有力氣扒開密密實實的葉子了,她索性任這些葉子在自己臉上來回拍打著,可即使如此,她也走得磕磕絆絆,晃晃悠悠。

小腹已經有些微微的墜痛了,可她也不敢歇一歇。她生怕自己一歇,後面就會有人追上來。

黑沉沉的夜色下,月光照在玉米葉子上。白花花的一點反光,真像灑了一層銀粉一般。

她甩了甩頭。

對面的玉米葉子好像晃了兩晃。

沒有風。

是人!對面來人了!是徐江天還是來追她的人?

她拿不準。

但本能告訴她,萬一是有人來圍堵她,她不能就這麼引頸就戮。

伸手撥開一棵高大的玉米,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身子擠進了更茂密的玉米叢裡。

“綃綃!”徐江天一路跑來,已經是氣喘吁吁了,但聲音中的焦急仍是掩飾不住地湧出來,“綃綃,你在哪?”

剛才明明看到這裡有動靜,怎麼一轉眼,人又不見了?徐江天小心翼翼地四下看著。

終於在一個稍稍凹陷下去的小土坑裡找到了人。

柳綃綃已經幾近暈厥。

她強撐著睜開眼,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徐江天……自己大概是安全了。

徐江天將她抱起來:“綃綃,對不起,我來晚了。”

“大、大姐。”柳綃綃伏在他懷裡,氣若游絲,“救她!”

徐江天當然明白。那個女人已經被他留下了,孩子也被帶在了身邊。

“我知道,綃綃,我都知道。”他有些慌了,“我們不說話,好綃綃,你休息一下,我帶你回去。”

車就停在田邊,眾人看徐江天抱著暈倒的柳綃綃回來,趕緊都下車來幫忙。

“快,快走!”徐江天不住聲地催促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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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顛簸,柳綃綃到醫院時已經有了出血。血色暗紅,沾在徐江天的手上,黏黏膩膩的。

“家屬讓一下,家屬……”護士伸手扒開徐江天。

徐江天被撥到一邊。

他緩緩走到牆邊,靠著牆面,低頭看著自己滿手的血腥。

看見這些血,他心裡就有一股按捺不住的躁動狼奔豕突著,彷彿要穿透身體衝出來一樣。

“徐總。”阿承趕來,給他遞上溼巾,讓他擦手。

這是他愛人和他孩子的血……他一點一點擦淨,以此提醒自己,這次無論如何,不要心軟。

“那個女人呢?”

“已經送到和園了,負責看守的人也調過去了,絕對不會出問題。”阿承低聲靠近徐江天,在他耳邊請示道,“現在就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