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平安坊的坊門內就架起了幾座爐子,上面坐著大大的陶鍋,燒著熱水。

等到朱由檢騎著赤色戰馬來到坊門,常延齡滿腹牢騷的迎了上來。

“殿下,一大早的就讓我來幹這種活,指使幾個手下不就得了嗎?”

朱由檢恨鐵不成鋼的踢了常延齡一腳,“若是他們靠得住,小爺我何必指使你。你以為自己這個錦衣衛試百戶是好當的嗎?”

“殿下早點說嘛,我也好好盯著點。”常延齡撇撇嘴道。

“叫大人。”朱由檢沒好氣的怒聲道。

“大人息怒。”常延齡連忙低聲下氣的道。

朱由檢嘆了聲氣,這些勳貴子弟確實忠心講義氣,但是浪蕩的性子也確實讓人頭疼。

掀開木蓋,用勺子在裡面攪拌了下,就撈上來幾塊羊肉。

“再倒一些胡椒和鹽巴,白蘿蔔再切十個,清湯寡水的怎麼吃?”

常延齡唉聲嘆氣的去辦,他老想能去城西的錦衣衛千戶衙門看看,不想待在平安坊這個窮地方。

等到一勺子下去能夠飄上了羊肉和白蘿蔔,朱由檢才點點頭,對著旁邊的里長問道:“錦衣衛遺孀統計出來了嗎?”

里長連忙道:“統計出來了,有七十三戶,只不過東廠那邊的遺孀見了,也鬧著要統計。”

誰都知道這是個好處,東廠那邊的遺孤自然也想沾上。

朱由檢想了想,一個孤寡帶著孩子艱難度日已經夠可憐了,他們的丈夫還是為國盡忠而死,若是不管,自己晚上恐怕會睡不著。

張世澤將名冊遞了上來,東廠的遺孤已經統計在上面。

這就是張世澤和常延齡的不同,他做事永遠滴水不漏,常延齡卻老是想當帶著手下,威風凜凜的辦大案。

張世澤帶著里長走在坊道上,敲著銅鑼讓平安坊的百姓出來。

其實不用他們叫,很多鼻子靈的百姓已經走出家門,聞著香噴噴的羊湯一直流口水。

等到人聚集的差不多,里長回頭看了眼。

朱由檢點點頭,里長才將城西錦衣衛千戶的變故說出來,現在的千戶所由吳襄代領,手下有張世澤、常延齡兩個試百戶,其餘的勳貴子弟擔任總旗、小旗官。

平安坊就在城西,這些坊民多是做苦力,小販,突然之間以為這是新上任的官員索要好處的,一個個臉色難看。

等到里長言明,由城西錦衣衛千戶所宴請平安坊百姓,吃麵餅喝羊湯的時候,竟然無一個坊民上前。

這讓常延齡十分的不爽,他一大早跑過來煮羊湯,結果就落了個這種下場。

其餘勳貴子弟也紛紛不忿,叫囂著要將陶鍋一腳踹翻,讓這群不識時務的坊民喝西北風去。

最後還是朱由檢站出來,他瞪了一眼鬧得最兇的常延齡,看著一旁的百姓拱手道:“諸位坊民,王千戶剝削日久,坊民困苦,諸多錦衣衛家眷竟無餘糧度日,此事本王已經知曉。今日稍備羊湯為大家充飢,請大家聽我一言。”

這時一個身穿麻衣的壯碩漢子大聲問道:“敢問大人可是信王殿下?”

朱由檢點頭承認。

哪裡想到壯碩漢子聞言納頭便拜,高聲道:“賢王為民做主,誅殺奸賊,小人敬佩,甘為殿下前驅。”

百姓們紛紛喧譁起來,他們沒有想到面前年輕的大人,竟然就是護國安民的信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