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澈沒聽清柳志遠說的甚麼,連問了幾遍,柳志遠原本想讓歐陽澈於村中尋幾個熟識山中情形的人去打探一番,可轉念一想,尋常村人不會甚麼武藝,若真碰上了山賊,也只是白白送命罷了,他不願傷及無辜人的性命,因而他擺了擺手,便不願意多提山賊的事情。歐陽澈見他並不開口,也就不便再問。

三人在歐陽澈家中又說了會兒話,歐陽澈便想去通知柳無忌帶著眾人來此見柳志遠,柳志遠心想這院子甚小,無忌帶著這許多人前來動靜頗大,怕會驚擾到村人,到不如自己去一趟反倒更好一些,想及此處,他便喚住了歐陽澈,把心中所想的說了出來,陳冰自無異議,歐陽澈卻心中動容,心中對柳志遠更是多了一分敬佩。

言罷,三人便一齊出了院子,在村道上行了約莫兩炷香的工夫,便到了苕溪村的穀場,穀場頗大,在穀場的南邊,並排兩所屋子便顯得更外顯眼。柳無忌遠遠便見到了自己少主,忙飛奔而出,同柳志遠和陳冰躬身行了禮,柳志遠一擺手,問道:「人都如何了?」.c

柳無忌侍立於柳志遠身側,恭敬道:「我照著少主的吩咐,回了華亭,同鑫宸一起,收了闖入華亭的流民,並將這些人安置於泖水邊的空屋之中。」

歐陽澈聽了心中一凜,心道:「這些人果然都是流民啊,柳官人怎的會去收流民的?這可如何是好?該給村人如何說起?」他心中念想到這些難處,面色便有些難看起來。不過他站於柳志遠的身後,因而並未引起注意。

柳志遠卻若有所思道:「泖水邊的空屋?安置在泖水邊上……」隨即,他明白了過來,讚賞道:「你同柳鑫宸做的很好,泖水位置甚為偏僻,離華亭頗遠,如此能避開別人的耳目,不引起洪知縣的注意。倘若事情真的有變,也不用殃及縣裡,為禍鄉間了。」有一點他卻並沒有說,那泖水邊的空屋,原本是柳志遠的哥哥柳承遠練護衛所用。那日柳鑫宸所帶去的小廝,皆是柳家的精銳護衛,雖說不上武藝有多精湛,但對付這些已餓的只剩半條命的流民卻是綽綽有餘的。

柳無忌謙恭道:「這些都是鑫宸想到的,我只是隨行以防事變而已。」他見柳志遠點了點頭,便繼續說道:「這群流民攏共有九十七人,其中有九人是女子,年老者有十人。除卻女子和年老者,餘下的便有七十八人,與這些女子成了親的我亦不要,便又去了六人,只餘下七十二人。透過這幾日的觀察,我又去除了三十二人,所選中的便只有四十人,且都是未成家之人,如今這四十人皆帶來此處了。」

柳志遠說道:「很好,你去喚那些人都出來,我有話要說。」

少頃,柳無忌所帶來的的四十個流民皆上了穀場,眾人不知柳志遠是誰,不過見他氣度非凡,帶自己前來的柳無忌對他也是畢恭畢敬,一些有眼力的已瞧出一些端倪,其餘的仍聚攏在一起竊竊私議。

柳志遠望著眾人,他揮了揮手,眾人已不再如剛來那般,如今都十分識趣的住了聲,不再說話。對此,柳志遠心中暗暗點了點頭,甚為滿意,說道:「你等可知為何要帶你等來此處嗎?」

眾人聽了這番話後各自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回答。

柳志遠繼續說道:「此處名喚苕溪村,北臨太湖,南靠弁山,是個山清水秀,人傑地靈的地方,自古就是個魚米之鄉。」

柳志遠話音剛落,眾人中便有一面色黝黑的男子忽的說道:「既然是那好的地方,這位官人,該不會是讓我等來此處消遣享樂的罷?呵呵,可惜,我等皆是勞碌之人,沒有那種好命呀。」

陳冰瞥了那人一眼,見他站在眾人的中間,身邊亦是圍攏了一些人,心想此人應是這些人近日所選出的領頭之人,若是不能讓他心服口服,那其他人今後便不會聽命於柳志遠。想到此處,便看向了柳志

遠,想看他會如何作答。

柳志遠卻是雙眼一翻,白了那人一眼,森然道:「你若覺得自己沒有這個命,大可現在就滾離苕溪村,哼,此處少你一人也不少。」

那人張張嘴,又想說甚麼,可一想自己若是離開此處,怕是真的活不下去,便把已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吞了回去。

陳冰聽後險些笑出了聲,心道:「大魔頭啊大魔頭,你這完全就不跟別人講道理嘛。呵,不過這樣才符合大魔頭做事的一貫作風。」

見無人再出頭說話,柳志遠便繼續說道:「你等既是認可此處是個好地方,那便好好的保護它,我讓你等來此,為的就是如此。」

眾人中已有人聽出了弦外之音,又是一陣小聲議論。約莫過了半盞茶的工夫,又是方才那人,往前一步,說道:「請問官人,你所謂的保護此處,是想讓我等成為這村裡的護衛?」

邊上另有一人,看了方才那人一眼,有些怯懦道:「既,既是護衛村子,何不,何不說與耆長知曉,好讓他尋來些馬步弓手,那樣豈不更為方便。」

眾人中發出了不少附和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