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流民(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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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志遠給陳冰三人以及自己各倒了盞茶,說道:「官家受了天下百姓的供奉,理應打理好這錦繡江山,躬身政事,視民如子,如此方使百姓能安居,能樂業。而不是躺在那裡,一邊吮吸著民脂民膏,一邊又不惜動用大量民力,營建那勞什子的宮殿樓閣。哼,把這些當成理所當然,自會受其反噬,遭其唾棄。」
陳冰聽了這話,似笑非笑的看向柳志遠,柳志遠頗覺奇怪,問道:「冰兒怎的這樣看著我?是覺得我哪裡說錯了嗎?」
陳冰忙搖搖頭,卻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笑道:「沒有,我只是奇怪你為何會說這樣的話來。」
柳志遠心中一琢磨,便既明白,嘆道:「是了,我對安胥及其餘孽如此仇恨,反倒讓你誤會我了。我仇恨安胥,不僅僅是我爹爹命喪其手,更因為他的起事,將許許多多無辜百姓捲入其中,多少人流離失所,多少***離子散,又有多少人為此丟了性命?那日,無忌救回我娘後,對我說起所見慘狀,當真是餓殍遍野,屍滿道塞,我恨不得立刻殺入萬賊叢中,取那安胥首級,還兩浙百姓之清寧。」
陳冰心道:「哎,我會到這個時代來,和安胥起兵謀反也是脫不得干係。」念及至此,陳冰亦是嘆道:「安胥給兩浙百姓帶來的苦難,我也是深有體會,哎,花湖村便是首當其衝了。」
孫七娘和李芸娘盡皆默然,她二人自也是經歷過其中的苦難。
柳志遠說道:「我食君祿,忠君事,於安胥一事上,我應站在朝廷那邊。然而安胥原本只是漆匠,也是官家逼的著實太緊了,才讓這些人走投無路,這才走上造反之路。但凡能有一條活路,能有一口飯吃,他又何必謀反。」
隨後他話鋒一轉,說道:「只不過如今這局面,將錯誤都推到官家一人身上,也有失公允。朝堂之上,滿朝文武,都是尸位素餐之輩,食君之祿,但卻不行人臣之事,不為官家分憂,想著的卻是如何欺上瞞下,中飽私囊,這聖賢書,我看,全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李芸娘想著一群狗穿著瀾衫手捧書卷讀書的樣子,她實在沒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原本車中被柳志遠一番話說的甚為壓抑的氣氛,被李芸娘這突如其來的小聲給打破了。柳志遠心想:「今日車中人多,方才是有些失言了。待與冰兒獨處時,再說些掏心窩子的話。」
念及至此,他先端起茶盞吃了口茶,也並未怪罪李芸娘,說道:「哦,方才有些扯遠了,言歸正傳,冰兒,你也來說說,今後對這地有何種打算?」
陳冰整了整自己的思緒,看了看坐在她對過的李芸娘和孫七娘,說道:「歐陽小哥說的都很不錯,若能改種成一年雙熟的稻子,對苕溪村村人來說確是極大的福祉。對了知行,方才路過的那條河是不是苕溪河?」
柳志遠點頭道:「不錯,苕溪河也算是這兩浙路頗大的河了。他源自天目山,繞著弁山轉了一個大彎,自西而向東流入大海。這苕溪村便是在這苕溪河轉而向東的大彎處了。前朝時,這苕溪河久未疏通,而時常氾濫,使兩岸百姓苦不堪言。太祖時,曾力排眾議,下詔著力疏浚此河,一直到太宗繼位後,才算疏浚完畢,前後攏共花了二十餘年。」
陳冰恍然道:「怪不得你說這地比你華亭的地還要上等的多,卻原來是有這條大河的滋潤啊。」
柳志遠點頭道:「華亭距海頗近,我柳家的許多地更是靠海,因而地中含鹽,這地力便是先天不足了。尋常漚田和肥田之法,並不管用。與此處相比,那自然是遠遠不如了。」
陳冰心中感慨道:「即便是在前世,如華亭這般的地亦無太多的辦法,更何況是現在。」此後四人也多說了些太湖周遭的風土趣事,陳冰也未再提及種地之事,柳志遠雖心中好奇,可也是十分知
趣的未再去問。
這兩浙路的寒潮來的兇猛,但他去的也快,只不過是過了兩日的光景,原本厚厚的的積雪卻已消散不見,而日光旖旎,暖意十足,頗有些入了春的滋味。
這日清晨,陳冰照例打完太極拳後,忙著在東廚中做著一家要食用的飯食。由於葉美娘身子有孕,為了她身子著想,陳冰說甚麼都不願意她去碰家事,便是簡單的撣落屋中灰塵之事,陳冰都不讓葉美娘去做,更不用說洗衣做飯之類的粗活了。陳興祖雖也贊同陳冰的做法,可心中還是有些心疼自己的女兒,也只得抽了空閒,偷偷地做些力所能及的家事。
對陳冰而言,如今家事雖都落在了她一人的肩上,可比之過往,卻要舒坦適宜了許多,也不用整天小心謹慎,擔心一個不好被婆婆責罵,還要連累整個西屋之人。而隨著葉美孃的小腹逐漸隆起,不管將來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陳冰都將升格成為親姊姊,一想到這些,她心頭別提有多高興了,每每念及此處,手中似也有了用不完的力氣,心中更是美滋滋美滋滋的。
陳冰做完家事,服侍葉美娘用過飯食之後,已過了午正時分,她想到了那日回村後與柳志遠之間的約定,便同葉美娘招呼了一聲後,匆匆趕往了月柳園。
陳冰進了園中正屋,此時柳志遠正對著前幾日柳忠送來的賬本,他見進來的是自己的冰兒,心中歡喜,合上賬本,忙喚小廝取來一碟蜜桔和一些點心,自己給陳冰斟了一盞熱茶,並從賬本下抽出一封信,微微笑道:「冰兒來的正好,我這有樣東西要給你看看。」言罷,他把那封信展開,推到了陳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