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異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柳如顏側過臉,暗中睇向他。

燭光下,他眸色溫柔如水,凝著她的眼睛,緩緩俯身。

一個輕輕淺淺的吻,落在她睫羽,且聽他說道:“閉上眼。”

她當真閉上了眼。

說不清,道不明。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鼻間是他特有的冷香,恍若冰雪飄落而至,輾轉至唇邊,融化成春水,湮滅了彼此。

她頓時呼吸亂了,微微闔著眼,睫羽在瑩瑩燭光中撲簌。

曾以為,世間美好之物,莫過於仲秋時節的花間一壺酒。

可時至今日才發現,也不盡其然。

她像是躺在編織的夢境,又像是飄散天間的浮雲,身處紅塵,不知朝夕。

她在這陌生的情愫中,指尖扣著緋色胭脂盒,臉頰染上緋紅。

直到胭脂盒倏而滾落,發出一聲輕響,她才睜開眼,聽到巷尾的打更聲逐漸遠去。

柳如顏匆忙坐起,卻見對面的男子,正眉目溫和地凝著她眉心。

她霎時垂頭,望向地面,滿心滿眼都是他剛才的溫柔神色,像極了男女之情。

——莫非他知道自己是女兒身?

不等遲疑,柳如顏啟唇道:“你都知道了?”

沈晏初怔忪了一下,反問:“你覺得我瞎?”

柳如顏抿緊唇,心裡五味陳雜。

“不過,我也是方而才知曉。”他瞥向她半敞的衣領,緊接著語氣一轉,“倒是這一路南下,你扮作男子與我同宿共寢,本尊堂堂清白之身,你打算如何負責?”

負責?

柳如顏以為自己聽岔了。

“你我兄弟之間,說這些話作甚?”她道。

兄弟?

沈晏初眉頭攏起。

“你拿我當兄弟?”他問。

柳如顏不假思索:“小爺十二歲混跡軍營,不做兄弟,你想做什麼?”

沈晏初凝著她,半晌無言。

“當真是個榆木腦袋。”他長嘆一氣,隨之步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