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顏突然轉過臉,目光掃向兩名親兵,“你們一直守在賬外,這其間,有誰進來過?”

兩位親兵幾乎是同時搖頭,“沒人進來過。”

她擰眉,“沒人闖進帳子,李統帥又怎會遭遇不測?”

“咱們幾個也覺得奇怪,統帥他……像是憑空消失的一樣,你說這好端端一個大活人,說不見就不見,諾大的水師營,到處都找遍了。”

柳如顏陷入沉思。

她突然想起一件怪事,“我記得上個月,水師副將曾進,也是在人眼皮子底下消失,當時碰巧被一名小兵撞見,誤以為是狼搭肩。”

水師將領接連出事,案發時又詭異的相似。

其間必有蹊蹺。

水師統帥李炳的營帳和普通士兵的並無分別,一眼就能看到底,只是角落處堆放了好幾個箱子,並不大,也無法藏人。

柳如顏將箱子掀開,發現裡面鋪滿銅錢,“這些都是軍餉?”

“沒錯。”親兵們點頭,“按照慣例,每逢月初都會發放軍餉,這些錢也都是由統帥來掌管。”

她把所有箱子通通開啟,除了堆積如山的錢幣外,並未看出任何異常。

“若是會縮骨功,藏在這種箱子裡應當不難?”她忽而問。

沈晏初回道:“除非是從小練起。”

“要從小練啊。”她沉吟,繼而問向親兵,“你們兩個守在賬外,一直都沒有離開過?”

其中一名親兵打了個激靈,有些吞吞吐吐地說:“其實俺今天有點壞肚子,稍微出去了那麼一小會,不過有六子哥替俺守著。”

六子便是另一位親兵,他連忙點頭:“是是,我一直守在外頭,半刻都不敢離開,再加上附近還有其他親兵往來巡邏,若真有個什麼風吹草動,不可能沒人知曉。”

“但還是把人看丟了。”柳如顏道。

六子默然。

眼看水師提供不了任何線索,她索性換種方式:“今日李統帥做過什麼,見過何人,還望兩位事無鉅細地告知於我。”

六子每天侍奉在將軍身側,自然對李炳的生活作息瞭如指掌。

“統帥他卯時三刻起身,辰時食用了點肉糜粥和饅頭,辰時三刻檢視軍餉賬本,巳時要衝泡茶葉,我便在賬外煮了壺沸水替他送進去,當時人都還好好的,不過半刻鐘功夫,人就沒了。”

“燒水時你沒走遠?”

“沒啊。”六子不假思索,“因為統帥愛喝茶,每日都得備水,所以賬外就有現成的灶臺。”

“在此期間,你們統帥未曾出過帳篷,也未見過旁人?”

“沒有,統帥他的飲食起居平時都由我負責,他需要啥,小的就給他送來,今早也沒啥軍務,所以並沒有見過旁人。”

“這就奇怪了……”柳如顏抬頭四顧,營帳不大,且只有一個出入口。

按照親兵的說辭,門口一直都有士兵把守,李炳若是遭遇不測,兇手從何處進來,又是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人給擄走的?

她把六子的話重新理順,“你方才說,統帥每日都要泡茶?”

“是這麼回事,怎麼呢?”

她沉默不言,走到賬內唯一的案几前頓足。

李炳失蹤前,曾讓六子替他煮水,隨後便擺出了茶陣。

前前後後不過半刻的功夫,為何他不出聲求救?

還是說,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柳如顏一時半會想不通。

大戰在即,水師主帥遭人謀害,最大的受益者無非就是南漢。

南漢細作……她若有所思,腳下險些踩到碎瓷。

柳如顏蹲下身,欲將瓷片拾起,面前卻橫來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