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顏走向篝火,在準備坐下的那刻,沈晏初稍稍側過身子,讓出一塊空地給她坐。

他舉動自然,柳如顏一時半會地沒有想太多,她坐在他旁邊,兩個人距離近的幾乎挨在一起。

“這份肉多,都是你平日裡愛吃的。”沈晏初遞了份碗碟給她。

唔,還是魔頭心細。

一旁,金不換靜默看著兩人,忽然問:“金某自以為閱人無數,但像沈兄這般的天人之姿還是初次見到,不知,沈兄乃何許人也?”

柳如顏同樣看向他,以為他會說是大漢。

熟料,沈晏初沉靜回:“大理人氏。”

大理國?

柳如顏與金不換紛紛怔住。

金不換則飽含深意,要知道大理自前朝時起就與中原交惡,亂了幾百年,沒想到在這裡還能碰上。

山裡的夜風寒涼刺骨,在外頭坐不了太久,柳如顏食過東西就開始紮營。

他們的馬車只放得下兩頂營帳,董輕弦和柳如顏各住一間,白芷睡在車裡,最後就剩沈晏初獨自一人站在樹下。

他仰頭望了眼樹梢,晚上剛下過雨,枝葉間滲滿了水珠,顯然並不能睡人。

金不換正巧從賬裡出來,他也抬頭看向樹梢,見冰涼的水珠子順著葉尖滴落,當即領會過來:“沈兄若是不嫌棄,不如宿在金某的住處?”

沈晏初淡淡看他:“不必了。”

說完,他舉步走向柳如顏睡著的帳子,矮身鑽了進去。

柳如顏剛好褪下外衫,忽然瞅見沈晏初冒然闖入,她誤以為對方有什麼話想對她說。

熟料他默不作聲,直接合衣躺在被衾外面,闔住眼睛就睡。

柳如顏掀開褥子躺了進去,凝著他背影:“你怎麼進來了?”

沈晏初閉著眼,身子不自覺得發僵,他一動也不敢動,嘴裡解釋道:“外頭剛下過雨,沒法子睡人。”

她應了一聲,將被衾往上扯了扯,整個身子蜷成一團。

“冷嗎?”他翻轉過身,看向她的臉,習武之人耳清目明,夜色中依舊能看清楚她的臉。

“有點冷。”她蒙著褥子支吾。

聽到柳如顏的應聲,他微微抿起唇,遲疑了許久,終是隔著張褥子將她輕輕環住。

攬她入懷。

只要他故作不知情,把她當男子一樣對待,便可以迎刃而解了,沈晏初為自己的行為開脫。

微醺的暖意讓柳如顏好受許多,但她仍是皺著眉,呢噥一句,“你不覺得帳裡頭很擠?”

“…………”

沈晏初搜腸刮肚,破天荒地說道:“睡著以後就不會覺得擠了。”

柳如顏:“……”

假若換做平時,他決計不與旁人同塌而眠,但是今晚,他也說不清為何在拒絕金不換的邀約後,跑來擠在這片方寸地,甚至忍受一種奇異的煎熬。

柳如顏愣愣看他,夜色中,看到他睫羽投下的兩片暗沉黑影,男子微闔著眼,顯然也是乏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