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手指探進桶中:“水還帶著熱氣,在這樣的隆冬,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便能冷透,可見兇手尚未走遠。若是等大理寺的人過來按章辦事,大將軍才該考慮,如何向聖人交代。”

聽到這裡,吳廣的臉色變了幾變,煞是好看:“哼,大理寺那幫廢物更是指望不上。”

柳如顏垂首,淡淡道:“兇手武功頗高,擅暗襲,用的是一把長約五寸的匕首,弧度微彎,是一把便於攜帶的薄刃彎刀。”

她指向傷口,將刀痕進行展現:“刀刃從這裡下手,手法乾脆利索,頸脈被切斷,斷面右深、左淺,最深處可達半寸,可見武器之鋒利。”

柳如顏從系統空間取出一把匕首,站在屍體後面,為大家模擬兇手的作案手法。

匕首橫向脖頸前的虛空,自右而左,用力一抹。

“血管突然斷裂,血液噴射出來,形成一道潑灑狀的痕跡,灑向屏風。”

吳廣轉頭去看,屏風之上,一條血色流星飛濺。

柳如顏抬眸:“血液自右向左,灑向屏風。由此不難看出,兇手是站在死者身後,用左手一刀斃命。”

“所以兇手是個左撇子?”吳廣問道。

“不一定。”柳如顏解釋,“許多武藝精湛之人,雙手均能迎敵。亦或者,兇手為了隱瞞,讓人誤以為他是個左撇子。更何況,這是一起有預謀的刺殺,兇手非於常人。”

夜尋對此表示贊同:“想不到宿主還會斷案。”

“斷案倒不會,只是設想,倘若我是兇手,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吳廣認真思索了會,依舊覺得有幾處疑點:“兇手未必用的左手。你看這間屋子啊,所有門窗皆在屏風之外。兇手要進屋殺人,怎麼也得繞過屏風。這樣一來,兇手與使臣應該是正面相迎才對。他用右手出刀,也說得過去,血跡的方向仍然可以佐證。”

夜尋聽得恍惚:“一個是在死者面前,用右手出刀;一個是站在死者背後,用左手割喉。血液形成的痕跡都是一樣。”

“並非會一樣。”柳如顏肯定回答,“假如兇手站在死者面前,那麼,血液灑在屏風上的痕跡,必會出現斷點。然而,將軍可有看到屏風上的斷點?”

沒有,這血跡連貫的一氣呵成,他無話可說。

“至於兇手是如何進屋的。”柳如顏躍上房梁,上面赫然出現一雙鞋印,“其實,兇手在使臣進屋之前,早已隱藏多時。他蹲在這根房梁靜守,等待最佳的時機。”

她留意鞋印的紋路,繼續道:“若是普通的殺手,平時勞於奔波,鞋底多有磨損。而這雙鞋卻嶄新如初,可見鞋印的主人不是矜貴之人,便是替矜貴之人效命的人。”

“也可能是兇手恰好換了雙新鞋。”夜尋默默吐槽。

柳如顏:“咳咳。”

如今,作案兇器、作案手法,都已根據現場還原。

吳廣還是不理解,難道這些,就能解釋兇手的去向?

逮不到人給聖上交代,說這些頂個屁用!!

“依你之見,兇手現在身處何處?”他冷哼。

柳如顏拿手丈量了鞋印,跳下房梁,來到木桶前。

桶中之水尚有餘溫。

她取出匕首探入水裡,待放血槽蘸滿水後,才將匕首握在手中,沿木桶旁站定。

水,嘀嗒嘀嗒落下。

柳如顏不斷調整匕首的位置,觀察地面的痕跡。

“這又是做什麼?”吳廣瞅著她,完全看不出個所以然。

“滴落狀的痕跡。”柳如顏指向木桶旁的兩滴血,“兇手殺完人,曾在這裡停留,血液沿著兇器滴落而下,形成兩個形狀疊加的痕跡。”

吳廣看向地面,果然有兩滴形狀一樣,幾乎重合在一起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