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還算清澈,潛伏於江濤波瀾之下,楊壽仰起頭,能夠看見兩道身影,在半空之中交匯,發生了一次極為勐烈的碰撞。

這兩道身影,自然是劉正風與那鐵面黑衣人。

只是劉正風終究不敵,交手之中,被一刀噼在了胸口,身受重傷。

但那黑衣人也不好受。

正面承受了劉正風一掌。

碰撞之間,水波又起更大的波瀾。

而黑衣人已然負傷,終於率眾退走。

此時不退不行。

曲洋以音波功進行清場,已經斬斷了他的爪牙,黑衣人與劉正風對拼一手,也已然同時負傷。

再戰下去勝率不足三成。

等到黑衣人徹底退去之後,楊壽拉著嶽靈珊浮出水面,然後順著從船上甩下來的結繩,爬上船去。

商船之上,負傷的衡山弟子們,正在收拾著殘局。

一些已經殞命的弟子屍體,也被暫時的推放在背陽處。

至於那些黑衣人的屍體,則是被丟下水去,任由屍體沒入水波之中。

曲洋與劉正風全都面色慘白,分別盤坐在商船的一角運功療傷。

表面上看,劉正風似乎傷勢更重。

但實則,曲洋為了將音波功的威力發揮到最大,逆轉了心法,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接近一柱香後,商船靠岸。

劉正風睜開眼,似乎暫時壓制住了傷勢。

“都上岸去吧!”

“返回衡山,或是自己回鄉做點小生意。”

“船上的財貨、行禮,你們都分了,不用給老夫留什麼。”劉正風顯得氣息十分紊亂,他這一些話,是對活著的弟子們說的。

隨後扭頭看向曲洋。

此時曲洋還在運功療傷,只是似乎狀態反而越來越差,臉色已經由原本的慘白,轉向烏青,嘴角雖有血絲,但更多的淤血,卻被他吞了回去。

看起來不像是療傷,更像是強撐著故作姿態。

劉正風的一眾弟子,自然不願就此離去,紛紛跪下,求劉正風不要將他們驅逐。

劉正風卻嘆息道:“我與曲大哥,退出江湖,是因為我們已經厭倦,而你們還只是初出茅廬,若是尋常時候,跟著我們兩個老鬼一起隱居,還能學點東西,以後再出山,雖沒有師門長輩庇佑,卻也有些手段護身。如今我們自身難保,又怎麼還能護得住你們?”

“跟著我們,只會憑白耽誤了你們的大好時光。”

一名弟子大聲道:“師父!弟子是甘願與師父一道隱居避世的,只願一生在師父面前侍奉。”

劉正風搖了搖頭,只是轟趕。

他人老成精,知道人心易變。

即便此刻這些弟子的生死相隨,不為名利,願意與之一道隱居避世,確實都是自願的,也是真心的。

但年月久了之後,依舊難免耐不住寂寞。

到那時,卻又生出仇怨來了。

劉正風出言驅趕,那些弟子們鐵心留下的,其實並沒有真的那麼多,不過是從眾而已。

等有一兩名弟子,選擇拿了些盤纏,磕頭下船離開之後。

更多的弟子,也自然都紛紛離去。

又過了不到一柱香的時間,最後一名弟子,也終於還是依依不捨的離開了商船。

此刻還留在商船上的,除了曲洋、劉正風、楊壽、嶽靈珊之外,便只有那些已經殞命的衡山弟子。

“令狐師侄,這一次,是老夫連累了你們。”劉正風對楊壽說道,神情之中,閃爍著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