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先超這些天,像丟了魂一樣。

應該是說真的丟了魂。

睦男的死對他打擊太大了。好像他的靈魂隨著她的離去而消失了,留下來的就是一具喘著氣的屍體。

這可把他的父母給愁壞了。特別是他的父親,作為一名市委書記,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什麼危難險重的事情都處理過。但怎樣把兒子從這個痛苦中引匯出來,他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夜已深了,蓬頭垢面的阮先超半躺在床上,他目光呆滯瞪著前面的白牆,任憑坐在床邊的父母說什麼,他都是一言不發。

父親搖頭嘆氣。

母親低聲哭泣。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這是阮先超的手機鈴聲,就在這個時候突兀地響了起來。

阮母趕緊去抓他的手機,她不想讓他接電話,因為不想再刺激他了。

這些天以來,只要手機一響,阮先超就會馬上接通,對著手機大聲叫:“睦男,你在哪裡,別怕,我去接你——”

但手機還是被阮先超先搶在了手中,他象換了個人似的,馬上坐直了身子,迅速地接通了手機,對著手機大聲喊道:“睦男,你在哪裡?別怕,我去接你!”

“……”手機裡的聲音太小,阮家父母聽不到。

“別怕,有我在,我馬上去接你,別怕!”阮先超聲音一下子溫柔了下來,兩手緊緊地握住手機,也許是太用力,兩手都在發抖,同時眼淚奪框而出。

這可把阮家父母給嚇壞了,兒子是不是瘋了。以前雖然對著手機亂叫,但對方一開口說話,還能清醒地分辨那不是睦男,繼而把電話掛了。而現在卻分不清手機裡說話的人了。

“……”

“你別掛電話,我馬上去查你通話的位置。”阮先超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個幹練地警官。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迅速抓起床頭櫃上的筆,在紙上寫了一串數字,捂住話筒,跟目瞪口呆的父親說:“爸,叫人幫我查一下這個號碼的通話地點。”

他看了看父母那古怪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什麼,於是低低地欣喜地說了一句:“睦男還活著!”然後他鬆開話筒,點了一下擴音。

手機裡傳來了睦男的聲音:“阮警官,我不知道這是在哪裡?這裡的人說話我也聽不懂。我也不知道發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想個辦法接我回去吧。”

阮母一聽這話,哇地哭了出來,然後馬上用手壓著嘴巴,一下子撲到阮父懷裡。

阮父,用手輕輕地拍打著懷裡的人,按捺不住心裡的喜悅,卻也只是低低地重複著一個字:“好!好!”然後他攬著她輕輕地退出了兒子的房間。

這邊,睦男將她現在情況都同阮先超說了一遍。

那天,她正開著車,突然側面一輛車就撞了過來,之後,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直到今天她才醒過來。

她發現,自己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這裡好像是寺廟。這裡的人都很友善,但他們說話她聽不懂,她說話他們也聽不懂。

經過大半天的比劃,她才從別人那裡拿到一個手機,這才聯絡上阮先超。

她還告訴他,她現在很好,只是睡了這麼久,感覺到有點虛弱。

他不停的安慰她,叫她不要怕,現在科技發達,很快就會定位到她的位置,很快就可以找到她並把她接回來。

這邊,阮書記叫人很快就查到了睦男的位置,原來她是在T國,他又聯絡了大使館,迅速派人把她接了回來。

阮先超馬上就恢復了往日的精神,他還親自到機場去接睦男。他感覺他有好多話要跟她說,但當他見到她那一刻,卻只是給了她一個深情地微笑。

“簡正現在怎麼樣了?”這是睦男見面時說的第一句話。

這一問讓他心裡有點失望,但他沒有表露出來,其實他心裡也是很關心簡正的。他不想告訴她,簡正明天就要被執行死刑了,所以他就想叉開話題,“我先送你回家吧,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見他迴避這個問題,下意識就告訴了她,事態很嚴重,可能到了不可控制地地步,她馬上盯著他的眼睛追問:“是不是他出什麼事了?”

“這個,”他感覺到跟她說這個事有點為難,也怕她情緒失控,但在她的眼神下,又不敢說慌,“這個我說了你可別激動。”

“執行死刑了?”睦男一下子就慌了。

“那倒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