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長貴帶了一個水壺,是那種綠色的軍用水壺。出來的時候,在盧大彪家接滿了水。沒想到盧大彪會在火車站買貴得要死的礦泉水。

礦泉水也就火車站有賣,外面的商店根本沒有賣的,因為也沒人買。畢竟買一瓶礦泉水,都可以吃一兩斤肉了。

“零食少吃點,你要是牙齒痛,到時候別哭啊。”長貴見宗秋一直吃零食吃個不停,連忙說道。回頭在鎮上一定要記得買個兒童牙刷,以後早晚要這小子刷牙。前世,長貴就是刷牙刷晚了,二十多歲就有蛀牙了。

“沒事,反正以後還要換牙齒的。”長富笑道。

“哥,你莫亂講。牙齒要是蟲蛀了,長的牙齒會歪七歪八的。牙齒沒長好,以後婆娘都討不到漂亮的。”

“那是的,宗秋,聽你爹的。糖果不能吃太多。”長富咧著嘴笑,哪裡像在教宗秋,分明就是在驕縱。

長貴也拿長富沒辦法,乾脆不管了,閉著眼睛打盹,眼不見為淨。

長富一路上根本睡不著,他擔心長貴那一袋子錢。多少他不知道,但知道肯定不少,至少好幾萬。

這個年頭,很多人家裡的錢還在以百計數。上千的都算是比較寬裕的。這以萬計數就算得上天文數字了。

要是長富曉得長貴的蛇皮袋裡裝了近十萬塊,他怕是連覺更加坐立不安了。

火車上的人也不少,這年頭,能夠坐火車出來的,大多是這個時代走在前面的那一少撮人。普通人有幾個敢到處亂跑的?

出來做生意需要膽量與魄力,同時也要有頭腦,還要有本錢。具備所有這些條件的人少之又少。

當然,也不乏騙子、扒手之類的。這一次,長貴又見到了一些熟面孔。估計是長期在這車裡作案的。

其實經常坐火車的,一眼就能夠認出這種人。這種人,跟普通旅客是不一樣的。他們要到處走動,尋找合適的作案物件。穿著一般比較光鮮,否則也不容易接近普通旅客。大夥上車的時候,他總是急著下車。大夥下車的時候,他又拼命地往車上爬。

扒手騙子看了長貴長富一眼,就立即放棄。扒這樣孔武有力的大漢,容易被打骨折。加上,長富穿著又很普通,一看就能夠看出是農村裡來的。

那扒手走後,長富衝著長貴低聲說道:“剛才那人不正常,像是扒手。”

“不要像是,本來就是。上一次坐火車,我也看到他在作案。我帶著宗秋,又帶著這麼多東西,只要不來偷我,我就不會管閒事。”長貴笑道。

“看來這做生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長富感嘆道。

“這年頭生意還是蠻好做的,遍地都是黃金。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長貴說道。

長富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但是不會做生意的,跑出來,搞不好人財兩空。”

長貴也贊同長富的說法,這年頭做生意也確實挺難。比如去大庸做生意,要不是遇到盧大彪這樣的人,碰到別人,可能直接就要把你的貨給吞掉。說不定還要糾集人手把你打個半死。

在外面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可能連個伸冤的地方都沒有。這年代地方保護主義非常嚴重,當地的派出所根本不會為了你一個外地人抓本地人。不把你當投機倒把的抓起來就算不錯了。

長貴這種算不上投機倒把,因為他不是低價買進高價賣出。他是自己採的石耳,按照市場價賣到大庸來而已。但是真正被人抓了,你還有沒有機會講道理都很難說。

在邵慶轉車的時候,長貴沒急著趕回去,而是去邵慶市裡轉了轉,買了一些金石橋買不到的東西,比如說兒童牙刷。這東西金石橋真的買不到。農村的小孩刷牙的不多。

宗秋很歡喜,覺得牙刷是很時髦的東西,村子裡的小孩都沒有就他一個人有。

長富覺得長貴錢賺多了,買這些又貴又沒有什麼用的東西,還不如稱幾斤肉吃實在。

長貴則不管這麼多,又是去百貨商場買各種商品、買衣服,又是去新華書店買書。

可把長富急壞了,倒不是擔心長富亂花錢。而是覺得提著一袋子錢到處亂跑,實在有些提心吊膽。每次長富進商店,讓長富提著那一袋子錢在門口等。長富是真的慌啊,萬一被人搶了怎麼辦?可長貴就是不當回事。

“長貴,咱們該回去了吧?到縣裡的車總共就幾班,錯過了,今晚就得睡在邵慶了。現在的治安可不太好。住賓館也不安全。”長富不停地催促。

“你們餓不餓,去餐館吃點東西吧?”長貴說道。

“不吃了。我現在就想盡快趕回去!”長富真的是生氣了。

“行行行,我去那邊包子鋪買幾個包子,待會帶在車上吃,總行了吧?”長貴只好妥協。

宗秋本來有些嚮往去飯店吃飯的,可惜,大伯不讓,真不該帶大伯來啊。

其實長貴是大概知道邵慶至雪峰縣城的發車時間的。他原本想坐最後一班車回縣裡,但長富這麼一催促,就只好做中午那一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