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七年,正月初一。

徐州城北,胡家別墅,一座新建成不久的鋼筋混凝土結構的五層樓房,佔地約一畝,裡面足有218個的大小房間。

內部水泥地面、白色牆面、玻璃窗、自來水、地暖、室內沖水廁所等設施俱全,是一棟非常接近許家莊風格的時下最為流行的別墅建築。

這是商人胡文庭在徐州老家斥資七萬多銀元建的新家,以後每年都會回來小住半個來月的樣子,過完年又得回山東嶧縣,隨後大部分時間都會待在礦場。

只是跟想象的不太一樣。

胡文庭回到老家,目的是放鬆一下自己的心情,目的是暫時放下商業上的事情,想過幾天正常人的不那麼銅臭味的生活,順便看一看那些曾背的滾瓜爛熟的聖賢書籍,重新再看一遍,以叮囑自己不能忘了聖賢教誨,提醒自己不是商人,而是無奈以經商為業的讀書人。

但很快他的這些計劃就被打亂和泡湯了。

不省心的事情是一件接著一件。

首先是妻子王氏,抱怨他去年賺的少了,遠遠不如別的山東礦商,幾乎是排名墊底的成績。

“去年煤礦產煤三百五十餘萬石,產量極為可觀,但純利潤卻只有21萬銀元,別的礦商,少的賺了三五十萬,盧有性據說賺了一百多萬銀元,他們挖出的礦還不如我們家多,但賺的都比我們家多!”

一直負責打理賬務的妻子王氏道:“夫君,你對那些礦工太仁義了,開的每斤煤1文錢的工錢太高了,我看到別的一些礦場,礦工拿到工錢,只有一斤礦半文錢,比我們家給的少了一半,單單這一項,便有了偌大差別。”

“若是我們把工人的工錢,也降到一斤礦半文錢,藉口就說許家莊的買礦價格下降了,再把工人們的伙食標準降一降,就說糧食的價格也漲了,只要這麼兩招,今年我們家的礦場,一定能賺50萬銀元以上,能多足足一倍。”

“夫君,不如就按我說的辦吧,太仁義了是不行的,工人也不一定感恩,反而覺得東家傻,我們不可再做冤大頭了。”

聽了王氏的這些話。

胡文庭看了看她,實在是不想再與她辯駁了。

因為類似的話,王氏已經在他耳邊說過幾遍、幾十遍了,耳繭都快聽出來了,但妻子王氏就是反覆不斷的說,就是想希望影響他的思想,目的就是賺更多的錢。

“王氏,你若再說出這等滿口銅臭之語,我馬上寫休書將你休之,你去找個更有錢的嫁了!”

胡文庭瞪著王氏,對鑽進錢眼裡的她道。

“夫君,我、我這也是為了這個家啊……”

王氏委屈的眼淚落了下來,又打算開始自己的長篇大論,什麼十幾個的兒女以後要花不少錢,許家莊的承諾,也不可能永遠有效,萬一那天吃不下那麼多礦呢?山東礦商們之間,雖然是緊密合作的關係,但不代表相互之間沒有競爭,而礦場的礦早晚是會挖完了,到時候買新礦的時候,別的礦商有錢但胡文庭沒錢,屆時豈不是隻能出局?

總之處於未來長遠的考慮,王氏說出了好幾個的極有說服力的理由,得出必須增加礦場盈利的結論。

“夠了,未來如何安排,我自有打算,你以後就待在徐州這邊吧,礦場你別再去了,我會找個賬房代替你。”

胡文庭不耐煩的道,將妻子王氏,徹底排除在了礦場經營之外。

“夫君!”

王氏淚如雨下,但沒有任何作用,只得跺跺腳收拾東西,要去孃家那邊過兩天。

胡文庭的耳根子頓時清淨了不少。

其實王氏所說的那些道理,胡文庭如何不知?礦場如果能多賺利潤,他也樂意看到,畢竟沒人希望自己賺到的錢少。

只是有些底線,他真的讓步不了。

一斤煤礦一文錢,這是許家莊經過精心設計的一個參考價格,只要礦工能拿到的比較多,勞動積極性就會很高,煤礦產量就能實現最大化。

伙食標準也不能降低,價格不能太貴,不然會增加礦工的生活成本,沒有足夠的幹活力氣,礦難頻率會增加,為壓制憤怒不滿的礦工導致管理成本也增加,最終的後果也是煤礦產量下降。

只是這種模式下,作為礦主胡文庭,他個人的利益是難以最大化的,除非放下底線,提高剝削的力度。

去年只賺21萬銀元,在人數已達22位的大礦商中,處於淨收益墊底的位置,是完全沒辦法的事情。

畢竟他還有那麼點人性和底線。

不過!

胡文庭並不是被動的毫無應對之法,他已經找到了一套有效的應對之法。

開新礦!

去山西境內,承包一座煤層埋藏深度低於十丈的露天或半露天煤礦,山西境內這類的煤礦很多,承包價格也不貴,花個十幾萬銀元左右,就能從許家莊手中,買下大片的礦山,並且也能繼續合作,籤《無限供煤協議》。

其次,就是採用最新式的炸藥開礦法,取代礦工們下礦井的傳統挖礦模式,大威力炸藥的轟隆巨響中,採礦效率將大大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