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到五月中旬。

許家莊的第二輪的莊園擴張,進行的非常順利。

新增的100座集體莊園,全部完成了徵地三萬畝以上的目標,未來都會建設成大型莊園。

加上11座老莊園與海港城圈佔和開墾出的耕地數量。

如今的許家莊,合計擁有耕地380.56萬畝,超額完成了年初設定的三百萬畝的目標,且春耕工作的完成率都在90%以上,三個多月後,便能見到大豐收的喜悅場面。

在人口方面,一百座的新莊園,合計吸納了150.16萬的人口,加上原有的五十多萬人口,許家莊掌控的人口資源,達到了200萬出頭,也超過了一百五十萬人的設定目標。

雖然在人均耕地上面,從人均0.6畝增加到了1.9畝左右,這似乎也不怎麼多,估計還是不太夠用的樣子。

但是以許家莊的農業生產效率,要實現糧食自給自足,人均1畝的耕地就完全夠用了,多出的0.9畝用於發展畜牧業,實現人均食肉量一百斤也不難。

何況每座集體莊園,都是一個覆蓋半徑十幾裡範圍內的小型工業中心,不僅能獲取自己莊園內的一切資源,還能把莊園之外周邊村鎮的糧食、棉花、牧草等資源,也大量的吸到莊園中,產生強大的吸聚作用——這些資源也是不可忽視的補充,畢竟集體莊園的規模是存在極限的,最大範圍就是三萬畝左右,再擴大則邊際效益會降低,管理成本大幅增加。

這意味著在擁有上千萬畝耕地資源的揚州府境內,許家莊這一輪瘋狂的擴張過後,也只佔有了大約三分之一的土地資源,連一半都沒有達到,這樣的擴張,只能用‘溫和’二字來形容,因為換作別的穿越客,肯定是會100%的佔有所有土地的,不會給某些既得利益者留下半點活路,也讓某些死活不願意加入莊園的個體自耕農,依然有屬於他們的生存空間,不至於嚴重的得罪這類農民。

中間的那個‘度’,許遠覺得自己把握的是很不錯的,這可能會在某些人眼裡顯得‘仁慈’‘優柔’‘沒有魄力’,但許遠始終認為,任何極端的做法都是不可取的,一定要留有餘地,否則可能帶來非常大的反噬和隱患。

但不論如何!

許家莊的第二輪擴張計劃,實現了所有設定目標,取得了十分圓滿的成功。

只是……

這一輪在許遠眼中覺得非常‘溫和’的莊園擴張,在江南士紳這個群體的眼中,則完全不是類似的看法。

他們只覺得他們的天塌了,他們的噩夢來臨了,他們眼中那些無限美好的前景,被人徹底的斷送和摧毀了!

尤其是自今年開春以來。

在揚州府境內,遍地都能聽到地主士紳們的慘叫哀嚎,他們遭遇了人間地獄般的處境,遇到了一場不願過多回想的噩夢。

這個噩夢的源頭,便就是許家莊!

南京,秦淮河上,一條燈火如龍的舟船上,這次沒有響起熟悉的絲竹歌舞一聲,反而響起一個接一個的淒厲哭訴之聲:

“國公大人,國朝的諸位棟樑擘柱,許家莊公然造反了,許家莊已經開始那我們江南士紳開刀了!我王賀年祖祖輩輩上下七代人,用了兩百多年的時間,才積累了五千餘畝的田產,成為一箇中等之家,代代勤儉持家,從無強取豪奪,才有今日之微薄基業,可許家莊的人一來,就生生要割走我王家三千畝地,只同意補償3萬塊銀元,我不同意,絕不割讓土地,許家莊之人,竟然先拉攏數千愚民,再圍攻我王家,直接奪走我家的三千畝地,半點補償都沒有,我帶人三次與他們理論,都遭一頓暴打,還被迫簽字按了手印……國公大人,諸位棟樑,請為再下做主啊!”

王賀年站在臺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道。

但他馬上被推到旁邊,另一位掛著吊帶,右邊衣袖懸空的中年男子上臺道:“你好歹還留有兩千畝的地,我黃奇柱家中的三千畝地,就因為剛好在許家莊園的中心處,全部被徵收了不說,只給了五千銀元打發,去跟他們理論,卻遭到無禮對待,去官府報官,結果朝廷的衙役,都被他們斬殺了數十人,我的右臂也被他們斬斷,一條命差點搭了進去……各位大人,許家莊要佔我們的地,還想要我等的命啊,許家莊之所作所為,與山、陝流寇無異啊,再不將其剿除之,江南之地,早晚盡數落入許家莊之手啊!”

“你不過丟了條手臂,我劉氏一族五百多口,已幾乎被許家莊殺盡了!”

比慘王的冠軍出現了,大安鎮劉家的一名叫劉玉龍的倖存者,站上臺,滿臉悲憤的說道:“為什麼?為什麼許家莊要殺我劉家這麼多的族人?只是因為我們劉家不願意加入許家莊園罷了,然後他們一次次的威脅與恐嚇,開出30銀元一畝的價格利誘,但我劉家依然不為所動,後來他們蠱惑了足夠的愚民之後,他們的真面目暴露了,帶著五千多的暴民,圍攻我們劉家,不僅割走所有土地,還幾乎誅滅我劉氏一族!再兇殘的賊寇也不過如此,各位大人,許家莊今日敢滅劉氏一族,明天就不會滅諸位大人的全族麼?我等再不攜起手來,共同應對許家莊,難道等到許家莊下一次擴張,一個個的滅掉爾等麼?”

這番話開啟了所有受害者的話閘子。

“諸位大人,許家莊這次新建了一百個莊園,便有300多戶計程車紳遭到侵害,劉家近乎被滅族,等許家莊再發展壯大了,下一次,別說是補償,別說是先禮後兵,而是明晃晃的舉起屠刀了,凡是妨礙到他們許家莊計程車紳,全部要抄家滅祖,要殺一個血流成河,我等誰都無法倖免了!”

“別說士紳,便是縣衙的胥吏衙役,這一次不被許家莊放在眼裡不說,更是被斬殺了數百人,本知縣前去交涉都遭到奚落羞辱,下一次,恐怕就是本知縣,也要被他們直接斬殺了。”這位知縣說道。

“難道我等只能在此哭泣卻毫無辦法麼?朝廷的大軍呢?江南的軍隊呢?我們就坐在這裡等死呼?”

“國公大人!”

劉玉龍跪在魏國公徐弘基的近前,眼裡流出血淚道:“再不出兵剿滅許家莊,江南的這片天,就要塌了,我等皆不願等死,帶著我等跟許家莊拼了吧,錢,我們出,人,我們出!哪怕是跟許家莊拼個同歸於盡,我們也不能繼續安坐,毫無作為了,再不跟許家莊拼了,江南之地自此便再無我等士紳了!”

王賀年跟著下跪道:“國公大人,帶領我等剿除了許家莊吧,我等甘願傾盡家財!”

黃奇柱也道:“江南士紳,如今都願聽從國公之號令,願意毀家紓難,集中一切人力物力與財力,今日在此船上計程車紳,就能捐出上千萬的錢糧,國公大人,朝廷不願派出大軍,但集合我江南全部士紳之力,匯聚而成的絕望之反擊,難道還滅不了區區一許家莊麼?”

“國公大人,江南士紳都願聽從號令,同許家莊一決生死!”

所有士紳都跪在了徐弘基的面前,希望這位德高望重的魏國公,帶著他們江南士紳,跟許家莊做一個徹底的了斷!

“好!”

徐弘基沉思片刻,吐出了這個字,既然這次江南士紳全部站在了他這一邊,出人出錢眼睛都不眨,那麼別說區區一個許家莊,便是朱家的大明天下,也不一定能擋得住這股力量的雷霆一擊。

就算朝廷不許私自出兵,這一把他也決定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