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慶仰首闊步走進大堂,一揮手眾人立馬安靜了,感嘆道:“多謝各位鄉親替某伸張仗義,剛陳縣尊已找某說明了原委,劉慶謝過各位。今太守在此斷案,明察秋毫,諸位不必擔心。”

這時程琪也被縣丁從家中帶了進來,眾人是罵得罵、啐得啐,剛剛怨聲載道的鄉民也道縣衙終於做了件好事,聲音大得讓陳珏、劉楷無地自容,腹誹道事情過去後要讓這些刁民好看。

羊續先問道:“你就是劉慶?那《美人賦》可是你作的?”

劉慶行禮,不卑不亢答道:“正是在下所作。酒宴上即興所作之拙作,未想到能傳到羊公耳中,實是在下之幸也!”

“那篇《美人賦》辭藻華麗,炳炳烺烺,很是有些大家的風韻,若是你自己做的,那便可以慶賀我廬江又出一才子矣!我看鄉人對你也很是維護,平時估計有些威望,你的事暫且放到一邊。程琪此間案中區直,我基本瞭解清楚,你姑侄二人平時橫行鄉里,今朝事發,可有什麼要說的?”

程琪先手一聲冷笑,接著高呼道:“當今縣官共有三位,如今罷免了我,看看我吧!我難道不是兩鬢斑白?我為縣裡做過多少事,我難道不是縣裡的棟樑?我剛即位的時候,以為縣裡最大的敵人是黃巾;滅了黃巾,以為最大的敵人是無賴潑皮;抓了潑皮,糧食又成了皖縣的心頭之患那;啊,我是貪了一點糧,百姓們怨聲載道。可你們,雖然個個冠冕堂皇站在幹岸上,你們,就那麼幹淨嗎?我知道,你們有的人,比我更腐敗!我,現在是越來越清楚了,皖縣的心頭之患不在外邊,而是在這縣衙,就是在這縣府裡!咱們這爛一點兒,皖縣就爛一片!!”

劉慶聽了有些驚訝,不敢相信這話是從程琪嘴裡說出來的,難不成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陳珏、劉楷嘀咕道:這不是罵自己也不乾淨,有把柄在他手裡嗎?今日留一線,省得他拔出蘿蔔帶出泥,當即為程琪開脫道:“明公,這廝雖然貪了不少糧草害了些許百姓,可方才他之言也不無道理,看來他是有悔悟之心的!他做縣丞已是十年有餘,也為縣裡做了不少事情,寬恕一些也是情有可原。”

羊續想了一會,緩緩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程琪多年魚肉百姓、橫行鄉里,貪墨賑濟糧草,今本官來此查明,念其為官多年於縣中頗有貢獻,免其死罪,罰監於囹圄二十年。”

百姓見程琪被捉了起來,自是歡呼雀躍,也不管他是死是活,只是口乎大人聖明,今天判了這個官,明日殺了那個官,百姓都是歡天喜地、樂不可支,不管是好是壞,只要壓在他們頭頂的官死了、判了,那就是好事一樁。

退堂之後,羊續把陳珏、劉楷、劉慶招至後院,坐著飲了幾口糖水。

砸吧砸吧嘴,驚喜道:“此為何物?竟是如此美味?我在舒顯都未嘗過此等佳餚。”

劉慶透過史蹟買通了後院的小廝,此間事正是應有之意,隨即走上前道:“稟羊公。此物名為慶糖,是在下在古書中發現之物,製作之後頗為美味,只是在鄉里販賣,未曾想縣府中也有了此物。”

陳珏沒存什麼好心思,道:“正是!劉君大才,作此美味,怎麼只給西亭鄉里人嘗,我們皖縣人就難有口福了,應該一視同仁,也往縣裡賣點。”

羊續皺了皺眉頭,問道:“劉君,你既作的好詩文,怎麼從那商賈之道也?豈不忘了聖人教訓?”

劉慶心裡暗恨這陳珏壞事,答道:“明公,此小道爾。吾只管發明此物為百姓添點口福,其餘之事皆是不管的。”

羊續點點頭道:“這才對嘛!好賢侄!你做的好詩文,又得百姓愛戴,應當把心思放在正事上才是,商賈之道乃小人為之,非正道也,你要謹記,往後可莫要搞這些歪門邪道了。”

羊續開始對劉慶有印象是那篇美詩文,在大堂見鄉人對其維護還有些不解,後來瞭解到其為人極重孝義,與自己對話也是不卑不亢、進退有據,對其頗為欣賞,此時竟像對後輩門生一般諄諄教誨道。

劉慶對這些話有些不以為然,心想等自己有了立身之地,定要讓你們這些老夫子看看商賈之道究竟有多大的作用!不過對羊續這般欣賞自己也是頗為感激,行禮道:“多謝明公教誨,羊公金玉之言,慶定當熟記於心。”

羊續哈哈大笑,越看這劉慶越順眼,轉頭看陳珏、劉楷又變了臉色,問道:“如今縣丞空缺,各位可有什麼好的人選,乘我在此,正好一併將此事解決了。”

陳珏、劉楷心想你把劉慶喊到這,又是好賢侄又是好詩文,這都看不出來,我這官也白當了。

陳珏先前被劉慶打過“招呼”,答應他也是存了讓他和劉楷相鬥的心思,自己好從中獲利,便道:“明公,我看合適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那!這位劉君不就是合適人選嘛,急俠好義又受人愛戴,我看他來做這縣尉,整頓兵事、維護治安再合適不過,再者劉君於程琪一案也出了大力,理應有賞。”

羊續雖喜愛劉慶但也怕提拔太快拔苗助長,這陳珏這番話倒是中肯,當即應道:“嗯,陳縣令這番話深得我心,就按你說的辦吧。你寫文書,我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