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昌縣,此處乃是三江交匯,屬於贛江、大庾嶺一線的重鎮。

此刻北城外,一杆大旗豎起,替天行道四個大字下,不少青壯在門口等到登記入夥。

在聽聞麻匪義舉後,方圓數十里,都有不少人跑來,想要加入麻匪,再當個帶路黨,去把家鄉的地主給打了。

“刀在手、跟我走、殺財主、搶圍堡”的口號,比想象中的更有殺傷力,這些遠道而來的入夥者,幾乎都抱著仇恨的心態,來加入麻匪。

而在北城另一邊,一路裹挾的鄉勇,也正在一旁操練,他們武器並不精良,菜刀鍋蓋隨處可見,東秦產的柴刀也很尋常。

原本他們還很忐忑,但從匪之後,見識了這些麻匪的厲害,他們就跟在後邊扶扶梯子,就打下好幾座縣城,打下好多座圍堡。

接連的勝利,帶來自信心的激增,這些人隱隱相信,跟著麻匪能幹一番大事。

他們也在打圍堡中,漸漸有了一種翻身做主的感覺,當打上麻匪的旗幟後,以往高高在上的財主,都得跪在他們面前磕頭告饒。

這種讓人迷失的感覺,也促使更多的人,選擇接受這種裹挾,幾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趙麻子手下就有了數千青壯。

……

“大王,我等乃是下田寨秀才,今特意來投奔大王!”

“大王仁義之師,行保境安民之事,即滅奸惡地主,又除無義土匪,如此品德貴重,足以稱為一代雄主!”

“我等三人,皆有濟世救民之念,惟願在大王手下為一小吏,為大王出謀劃策,再造乾坤!”

會昌縣衙裡,麻匪匪屬趙麻子,望著眼前來投奔的三個秀才,額頭冒出了細汗。

十天前開始有童生投靠,眼下居然連秀才也跑來了。

他看著三人恭敬的姿態,認真的神情,不由納悶道:“我趙麻子真有這麼大的能耐,能夠引得讀書人來投?”

為首的秀才躬身道:“大王切莫妄自菲薄!我觀大王施政已經月餘,大王每到一地,必除犯了眾怒的地主,而後將土地盡分小民!此正和上天之道,正所謂天之道,損有餘以補不足!

大王田地一分,小民之心立收,從軍者也眾!此乃成大事之基本也,若是大王再讓我等謀劃一二,此事定能更加穩妥!

且大王之兵,紀律嚴明,於平民秋毫無犯,說是一句仁義之師不為過!反觀今之官軍,無一不是苦民害民之輩!

故而大王與偽明之戰,彼曲我直,理直者氣壯,氣壯者鬥志昂揚,以我鬥志昂揚的正義之師,戰於失道寡助的無恥之徒,大王定能成就一番大業!”

此人說罷,便是跪了下去,另外兩人也忙下跪,齊聲山呼,請求趙麻子收下他們。

趙雲毅苦著臉,他怎知道,在這南贛扮演麻匪,居然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來。

不僅僅有讀書人投靠他,還有不少土匪,假借麻匪的旗號行事!

只能說,都亂套了!

“大王這般猶豫,可還是懼怕偽皇帝?”一位秀才見他滿臉苦澀,不由抬頭問道。

趙雲毅望著他說:“我不怕偽明皇帝,我怕……唉……”

他怕待久了,把君上下達的任務,弄成了滅明大起義。

這秀才哈哈一笑說:“大王放心,我觀天象,早已知曉大明天下,命不久矣!何況新皇登基,是個極其庸碌之輩,其寵信宦官,便如漢之恆靈二帝!如此昏庸之主,暗合天象示警,大明的江山怕是要完!”

另一個秀才接話道:“而且大王自號為麻,此正合五行相剋之理!大明屬火,需的水來滅之!麻者,正有水德在其中,定能克了大明!”

趙雲毅懵逼道:“麻、桑麻,不應該是屬木嗎?”

“大王有所不知,麻者,上古造字之初,卻與水有莫大幹系!”

“原來如此!”趙雲毅點頭說:“那三位就留下,替我……管……管糧食吧,倉庫還缺幾個管事的!”

“謝大王!”三個秀才雖有些失望,可覺得這一定是一種考驗,反倒是覺得這個趙麻子辦事頗有城府,絕對是雄主!

只能說……鬼的雄主!這些窮酸不一定是秀才,只是看著趙雲毅行事,覺得大概會是個能成事的,所以就想著賭一把。

真正有機會中舉,家中有家業的讀書人,大抵早就聞風而逃。

趙雲毅望著他們退下,特意讓下屬給他們弄一頓飯、發幾件囫圇衣服。

這三個秀才渾身補丁,看上去也是面黃肌瘦。

“唉……君上啊!這些情況,你可沒寫進計劃書裡!”

趙雲毅很苦惱,他眼下已經超額完成的任務,只是難民的收攏工作,還得進展幾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