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是相互的。

你不尊重我,那我也要還以顏色,佛家講,有拈花一笑,也有金剛怒目,唐秦自問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眼見著鬱亮一而再,再二三地為難劇組的人,他就想不再想維持表面上的和氣,否則後面的拍攝還指不定鬧出什麼大事來。

只要出了事,別的不用說,上面要找,也要先找他這個總導演。

再說了,他三顧茅廬請的是袁氏兄弟,你只是人家班底裡的一個老人,就憑袁和平器重你,你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就到這裡來充大尾巴狼了?

說白了,你算老幾啊?你在我跟前連個屁也不是。我憑什麼慣著你?

「不是說不用你,是給你示範一下。」

唐秦說得很平靜,語氣平和,一如平靜的湖面上的點點菸雨,可是話裡的意思一點都不平和,把這幫香港的龍虎武師們都給震傻了。

雨中,鬱亮立即扭頭看向水面,水面波濤陣陣,再看大船,這艘船怎麼著也得有四五米高,要從水面躍出,再借著飛虎爪繩子的力量躍上大船的甲板,還要做出一腳踢翻一排士兵的動作,這可能嗎?

鬱亮現在想抽菸。

可是手掏出打火機,雨太大,這煙就是點不上。

「唐導,我可以理解為,你這是在難為人嗎?」剛才他還說讓香港的武師當替身,現在唐秦就出了這麼一個主意,誰能做到,他自忖自己做不到。

現在,他只能理解為,唐秦這是在報復。

有了這層想法,他的臉色就更加難看,在這個劇組裡,他只聽袁氏兄弟的,就是眼前這個年輕人是總導演,他也不懼不怕。

「唐導……」

「唐導這話,不是這個意思……」王詩連忙跑過來,他現在是兩撥演員之間的橋樑,很難得的是,兩撥演員都很信任他。

他也能在兩撥演員中說上話。

「那他是什麼意思……」鬱亮非要把這個釦子解開不可了,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亂講,講出來是要對自己負責的。

不弔威亞,你從水裡出來,都慢得跟狗熊一樣,能躍出水面都不一定,這樣的戲有什麼吸引力?

「我就是這個意思……」唐秦一邊說,一邊招呼著人,把飛虎爪拿來,他要親自示範。

一時間,場面很是詭異。

內地的演員,都希望唐秦能給鬱亮教訓,可是不用威亞,自己是蹦不出水面的,況且還要躍到船頭。

「那我就要好好學學了,」鬱亮看一眼唐秦,「如果你能不用威亞,我……」

「你什麼?」李成汝已是笑著撐傘過來。

「我不要薪水,水滸傳開拍多少天,多少年,只要你在這兒,我不拿一分錢的薪水。」鬱亮咬著牙,逗著氣。

眼看這邊陷入了僵局,場邊立馬有工作人員跑去找袁和平、袁祥仁了,他們正跟任大惠一起看湖景。

可是聽說這事,袁祥仁倒是一愣,任大惠和袁和平好象沒事人一樣,該品茶品茶,該說笑說笑。

現場,不管是哪方的人,卻都已經戰戰兢兢、噤若寒蟬,處於風暴中心的唐秦反倒異常平靜。

飛虎爪拿來,他一下躍入水中。

「這水太深……」王詩忙看著水面,水面只是一些氣泡在不斷聚集,又不斷消失。

「放心,唐導是琴島人,人家是在海里長大的……」

猛然間,唐秦已是浮出水面,他搖晃著手中的飛虎爪,飛虎爪騰空而出,直接抓在了船幫上。

鬱亮看看起伏的水面,人在水裡站都站不穩,憑什麼就能從水面上一躍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