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鳳坡暗笑,他也是飽經風霜的影視界老人了,嘿,這吃了劇組的喝了劇組的,到時候評獎時怎麼著也得給唐秦加分吧。

不過,看胡佔凡這個樣子,那是極滿意的,滿意就成,他是真心裡盼著唐秦好。

不只因為唐秦念舊情,唐秦就象是他的孩子,他是一步一步看著他走過來的,從一個裝臺工到今天,不容易!

“芳兵……”

“可以了,導演。”林芳兵現在開口閉口稱呼唐秦為導演,她彷彿也是進入劇組的狀態了。

由於是現場試戲,她只是簡單地化了妝,唐秦甚至連戲服都沒有換。

一張桌子後面權當是潘金蓮家的二層小樓了,下午,桔黃溫暖的光線從窗戶上照進來,照在這個美豔少婦的臉上。

嗯,好演員就是好演員,只要往那兒一坐,就有那味了。

胡佔凡是極看好林芳兵扮演潘金蓮的,就是不知這西門慶怎麼樣。

唐秦放下手中的劇本,他甩甩手,彷彿揮動著寬大的袍袖,行走在山海省陽穀縣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李成汝順手從筆記本上撕下一頁紙,忽忽悠悠地就扔進場中,劇本里是這樣寫的,潘金蓮正在對鏡理紅妝,她擦嘴唇的紅紙從風中吹落,一段孽緣正式上演。

“喲,西門大官人……”李成汝扮演著行人,跟唐秦打著招呼。

唐秦倨傲地點頭,卻仍是揹著手昂首前行。

嚯,這步態,那種有身份又目空一切的浪蕩子,霎那間附體。

這是一個春日的午後,酒足飯飽的浪蕩子,最喜歡乾的是什麼,招蜂引蝶還是遊戲花叢?

“西門大官人,進來坐坐?”

“不了,不了,改日再坐。”唐秦卻一抱拳,胡佔凡瞬間明白,招呼他的也是陽穀縣有頭有臉的人物,這個西門慶,也並不全是不講道理,還是有幾分人情世故的。

對,對,就應是這樣的西門慶,世事洞明,人情練達,卻又好色貪杯,不講道德,對,應是那種臉上滿是道德仁義,骨子裡卻是一肚子壞水……

唉,這個唐秦,一個動作就把他對西門慶的全部理解給鉤出來了。

林芳兵此時站了起來,她理一理雲鬢,作出關窗的動作,卻不防支窗的棍子一下落了下來。

劇組裡還一時真找不到棍子,李成汝弄了一拖把來就打到了唐秦頭上。

唐秦哦了一聲,下意識地看了看地下,卻馬上抬起頭來,他的臉上已有惱怒,是啊,在陽穀縣地面上,誰敢對他西門大官人不敬?

這時,林芳兵推開窗子,定定地看了下去,唐秦抬眼望去,一絕色少婦正俯視著他。

兩人俱是看著對方,一時間都不說話,天地間悄無聲息,什麼吆喝聲,什麼叫賣聲,都不在耳朵裡了。

胡佔凡暗笑,這哪還是剛正的武松,西門慶啊,這就是西門慶!

這一段,原著中是這樣寫的,這人你道是誰?卻原來正是那嘲風弄月的班頭,拾翠尋香的元帥,開生藥鋪複姓西門單諱一個慶字的西門大官人便是。

這個介紹,特別是“嘲風弄月的班頭,拾翠尋香的元帥”兩句考語,觀眾們就就知道:完了。

西門慶碰上潘金蓮,倒正應了兩句俗話:“不打不相識”和“天雷勾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