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是怎麼回事?

這一桌的人,劉禮、王崇秋、任鳳坡……看著平時高傲冷豔的邱佩甯跟在唐秦身後過來,瓜子也不吃了,茶水也不喝了,都在傻傻地看著兩人。

“我們倆坐公交車過來的。”唐秦根本也不解釋,解釋多了也沒用,“怎麼,光吃瓜子花生沒菜啊。”

“有菜,還有酒,”王崇秋笑道,“今天啊,我們劇組終於大方了一回,暢開了喝,暢開了吃。”

“暢開了跳。”劉禮笑著又加了一句,“沒事,都知道,我們是西遊記劇組。”

八十年代初,跳舞還是屬於資產階級的生活方式,機關裡要搞舞會是要承擔政治和社會輿論風險的。

據說,某部團高官組織舞會還被市公安局拘留了,所以平時,各部委舉辦的舞會大都相互邀請,但不對社會公眾開放。

到了八七年,社會風氣已經開明瞭許多,起碼公安部門不再視跳舞為洪水猛獸了。

“那還等什麼啊,上酒上菜,上姑娘啊。”唐秦笑著抓了一把瓜子塞到邱佩甯手裡。

“嚯,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還流裡流氣的?”

因為以前穿著袈裟,我是唐僧,現在脫掉僧袍,我是唐秦。

今晚上的全是是硬菜,酒嘛則是最普通的二鍋頭,不止是唐秦端了杯子,邱佩甯也抿了一小口,辣得眼淚都出來了。

“年輕人,別放杯子,去敬阮臺和導演一杯。”劉禮笑著提點兩位年輕人。

這樣的場合,看似人多熱鬧,雜亂無緒,其實還是有步驟的,相熟的關係好的人聚在一起先喝幾杯,再加深一感情,喝到最後就開始展望未來,什麼明天我作東哥們再聚的話就出來了。

平時關係不怎麼著或者有矛盾的人,此時早把矛盾撂在了一邊,彼此之間客氣得不得了不說,也恨不得要把以前的坑坑窪窪都給填上。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個步驟,就是到劇組裡德高望重的老人、導演、臺裡的領導那裡敬一杯酒。

唐秦這個大能幹兒,雖然有劉禮、王崇秋、項漢、張寄蝶這個大圈子,也有李成汝、邱佩甯這個小圈子,他在劇組裡跟誰的關係也都好,只能一個一個地敬。

“哎,我說哥們,這酒不能這樣喝,佩甯,你也不看著點小唐,”李成汝作為今晚的總管,可能也是最後一次為西遊記劇組操心了,“就這喝法,酒量再大也得倒,快去吧,楊導和阮臺那裡你還沒敬酒呢。”

“我先得敬我師傅一杯。”唐秦一手一瓶二鍋頭,一手一個杯子,就走到鄭榕、程之、孔芮這一桌,這一桌全是老戲骨中的老戲骨,臺柱子中的臺柱子。

“兩瓶五十度的白酒,拉來三百萬投資,”劉江大大誇獎著,“小夥子,沒有你,沒有西遊記,我們這些老傢伙,跟你一起喝一杯。”

“師父……”唐秦笑著徵求鄭榕的意見。

“喝。”鄭榕很爽快,喝完,他也示意讓唐秦去阮若琳臺長一桌敬酒。

身為華視主管電視劇業務的副臺長,電視劇製作中心自然也歸她管,“怎麼樣?小唐?”阮若琳讓唐秦坐下來,酒值半酣,劇組裡的同志已經翩翩起舞,還有臺裡特邀而來的職工,大家跳得含蓄而熱烈,禮貌而歡快。

唐秦看看她,“我是說你對中心的印象怎麼樣,有沒有想到中心工作?”阮若琳笑著揭曉了答案。

雖然以前就聽王崇秋說過,阮若琳有意把他調入電視劇製作中心,今天這個場合,這樣的話從阮臺長嘴裡說出來,唐秦還是不知道怎麼回答。

“八三年,我們就認識了,你,從一個裝臺工,成長為一個優秀的電視劇演員,我聽說,在劇組裡還學了十八般武藝,大家都對你印象很好……”阮若琳臺長笑著指指幾位製片和導演,“你對中心總要有個印象吧。”

唐秦心裡一動,“很好啊。”他只簡單說了三個字。

阮若琳不僅有些失望,普通人中華電視臺,都手腳無處安放,看到臺領導更是緊張得要命,可是偏偏自己這個年輕的小夥子,一幅見慣不慣的樣子,倒讓她稍稍有些氣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