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鳴像是猛地鬆了口氣,又彷彿一下子陷入了某種空茫,慢慢喘著氣,出神的看著空無一物的小院。

他當然看不到夜三秀,可夜三秀卻能看到他,少女的眼中漫上一抹心疼,她張了張嘴,只說出了“對不起”三個字。

“這就是你要告訴他的?”李聽並沒有避諱夜鳴,直接問道。

夜鳴聞言抬頭,眸光帶了點小心翼翼的期待。

夜三秀愣了愣,輕輕笑了一下,她是那種很清冷的長相,如果不是面無人色,這一笑應該有春風化雨的柔和。

“說多了他就要惦記我了,不好。”

夜三秀看向李聽,死氣沉沉的眼眸也蓋不住話語中的通透細膩,“剛剛先生不是說我安心了嗎?不必這樣溫柔,告訴他我安息了就好。”

與其惦念,她更想讓夜鳴釋然,去好好地活在當下,活以後的人生。

李聽心裡莫名一酸,他突然就能夠理解夜鳴了,這真的是一個能把人和事看的很清楚,對他人充滿善意與體諒的女子。

若他有這樣的親人,也一定會非常非常為之驕傲。

所以一朝生變,痛苦非常,因為失去的實在是太珍貴的東西了。

“嗯。”李聽淡淡點頭。

女子見此便笑了,她生時就仰慕眼前之人,未想死後受盡對方照料,若不是此番死亡太對不起活著的人,當真是沒什麼遺憾了。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先生,真的很謝謝您。”

謝謝您為我付出的辛苦,謝謝那一次,在我不小心抓傷您時,那一句“沒事,我原諒你。”這世上有一種幸運,就是崇拜的人是值得的人吧。

而眼前之人不僅值得,還度她妄念。

“李兄?”夜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試探地叫道。

李聽看了他一眼,道:“她能夠安息了。”

夜鳴臉上泛出一抹著急之色,“她,李兄,我剛剛聽你問她,是,她是不是有意識的,沒說什麼嗎?”

李聽緩緩搖頭,讓夜鳴不確定他在否定自己的哪一句話,但接著李聽拍了拍他雙手緊握著的玉瓶,“逝者已逝,心願已了。”

夜鳴的手一鬆又一緊,漸漸回過神來,如同大夢初醒。是啊,三秀畢竟已經去了,雖然他總覺得她像活著一樣,但從那天自己看到宗門記錄的那一刻起,就應該知道她已經死去了。

所有努力都不過是想完成她生時的遺憾罷了,雖然不知李兄眼中的世界是何模樣,但他哪能那麼貪心地去想著和鬼魂說話呢。

總要接受現實的。

三秀亡魂能安息就好了,他相信李聽。

夜鳴眼中一直壓抑的痛意緩緩流瀉,他死死握著金香丹,想笑一下卻沒笑出來,只對著李聽重重點了點頭,“多謝。”

李聽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

夜鳴又是重重點頭,“李兄,我先……告辭。”

“嗯。”

李聽看著夜鳴一步步離開,直至身影消失不見,才看向夜三秀道:“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