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豈不是說,大多數死去的修士,都被同族食了血肉,挫骨揚灰了?

李聽心中嘆息,修士何其高傲,一朝生變之後,竟也人人如野獸一般,換做自己,雖做不來生食人肉,但若為了活命,將敵人焚屍搓灰,只怕不是什麼難事。

這一方天地的規則,令人側目。

“所以他可能是二十年前死的?”夜鳴問道。

風雨點頭道:“嗯,浩劫之前死去的修士一向很受重視,因為大家都想知道為什麼後來死去的人都成了鬼。”

“一具屍骨能找到區別嗎?”

“未必,但我會將之收好。”風雨道。

收好屍體?夜鳴神色古怪,看著風雨認認真真的把屍骨上的灰撥開。

此洞約有三米深,李聽和夜鳴就站在一邊,看著風雨認真的復原著屍骨。

“殺他的人,真是……”風雨好像一時間找不到形容詞,卻引起了夜鳴的好奇,“怎麼了?”

“你看這段頸椎骨。”夜鳴順著對方所指之處看去,便看到了一塊碎裂的骨頭,以及一根銀針。

“這種殺人手法,極其節省法力,對方死的會非常快,但是位置卻不是尋常修士能把握的。”風雨解釋道。

李聽早就蹲下了身,向那根銀針看去,很普通很普通的銀針,但正因如此,他的眼神有了波動。

“除了這裡,他骨頭都很完好,如果只受了這一處傷斃命,我真難以想象他的敵人是什麼人物。”風雨嘆道。

“嗯?”風雨有些疑惑的看向緊握的手骨,道:“他好像拿著什麼?”

夜鳴和她一起把那屍骨的手掰開,卻發現其中什麼也沒有,正自疑惑,李聽身後的妄鬼卻飄了過去,在屍骨的手處徘徊。

和鬼鬥了不知多少年的風雨感受到了陰風,下意識的一退,手中已捏了一張符,圓鏡也掃過了眼睛。

待看到是一直跟著李聽的鬼之後,她微微鬆了一口氣,問道:“你的鬼怎麼了?”

李聽心中有點亂,能吸引這隻妄鬼的,只怕又是什麼寶貝,但此時他已經無法分析那麼多了。

這人的死亡方式他太熟悉了,他從未見過第二個這樣殺人的修士。

言安。

除非這世上還有一人,與他習慣一樣,學識一樣,甚至同樣有不用帶標緻銀針的怪癖,否則這人,絕對死於言安之手。

這人是敵人?他遇到過言安?

言安之死可以說是李聽最無力的事情,得知對方轉世投胎才勉強釋然,但饒是如此,他那一年也離開了正嶺宗,閉門不問他事。

但風雨卻說,那一年死在北州的人,都化成了鬼。

“這是草渣嗎?”夜鳴摳著屍骨手縫上的泥塊,道,他一邊說一邊用法力把土清理掉,便露出了極小的一截草根,奇異的是,這一小段死去的草根,卻不腐不壞。

也正是這截草根,讓妄鬼的氣息躁動了起來。

那草根發白,中間卻有著一點點碧色赤色相交,在一片灰土中顯出點鮮亮奇異。

風雨眼神顫動了起來,道:“我,我知道北州變成絕地後,這裡為何還能採到傷藥了,傳說竟然是真的。”

李聽牢牢地盯著那截草根,問道:“那是什麼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