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在原地,指著身邊這個龐然大物:“阿嵐,你逗我呢吧。”

這是一個一人高的雕像,看上去應該是銅製的,臉部像是一隻巨大的狗,露出鋒利的獠牙,身上雕著各種寶器,四肢落於地,伸出長而尖的四爪。當然,這一定不是一隻狗,可能是什麼用來鎮宅的神獸。

然而我太天真了,楚之嵐一本正經地回答了我的疑問:“此乃晨陽,雲疆神犬。”

對不起,沒想到你們的神獸真的是一條狗。

他接著說:“晨陽乃雲疆王幼時養的一頭獵犬,生性極其兇暴但是護主,據說因為救了雲疆王而喪命,於是大王承襲王位後,就令巧匠設計製造了它的雕像,以祭愛犬亡靈。憫王府裡這一隻不是最大的,最大的在王宮裡。”

……沒想到它連神獸都不是,就是一條狗。

我在這雕像周圍轉了幾圈,沒看出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並且神犬周圍也沒有什麼房屋院落。可為什麼齊韻會在那個時候突然提到“晨陽宮”呢?

跟在我身後的楚之嵐突然伸手拍了拍這隻“神犬”,笑道:“清漪,你還真厲害,這確實有蹊蹺。”

我還沒從這巨大的“神犬”來歷中回過神,只見楚之嵐抽出長劍就是一劈。這看上去是銅製的雕像居然就被這麼劈裂了一道口子……

我今天真是開了眼了:“這是什麼脆皮雕像啊!”

突然,一陣嬰兒的哭聲斷斷續續從雕像裡傳來,聲音微弱。我立刻反應了過來,扒在楚之嵐剌的那道口子往裡面看,黑漆漆的什麼也沒看到。只是雕像裡面的哭聲更響亮了。我抽出匕首用力戳了幾下,空心雕像外部僅僅凹下去一塊。

小孩兒的哭聲越來越弱,我急了:“阿嵐,快,劈開這隻狗,我弟弟在裡面呢!”

他也不多問,刷刷兩下就把這脆皮狗給劈了個稀巴爛。劈裂的雕像邊緣鋒利,雖然我身子小,但是鑽進去還是被扯壞了衣服刺破了面板。

我雙手夾著那裹在一小團被子裡的嬰兒出來。夜晚微弱的月色下,皺巴巴的小臉上糊著滿臉的眼淚鼻涕,衝著我軟軟地哭,聲音一點也不響亮,像只小綿羊。這怕不是在裡面要憋死了吧!我就這樣雙手舉著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這就是齊韻的兒子?

“清漪,你這樣抱著他,他會不舒服的。”一直在一旁看我抱出孩子的楚之嵐突然發話。我著實委屈,舉著孩子,回過頭實話實說道:“阿嵐,我也不會帶孩子啊。”

楚之嵐本要伸出手,突然警覺地環顧了一下四周:“清漪,你如果要帶上這個孩子的話,我們就必須馬上離開,白亭雨可能已經過來了。”

“帶,肯定帶,”我應道:“先出了憫王府再說。”

楚之嵐帶著我,我帶著孩子,不對,我帶著我弟,回了醫館。於老館長看見我們手裡的孩子險些又給嚇昏過去,不過這不是問題,畢竟已經收留了兩個大人,再收留個小的也不算什麼——正好湊成一家人。

對於師父可能就是多了一張吃飯的嘴,對於我來說,可是多了一個大麻煩。我從來不知道小孩子這麼麻煩的,我都懷疑是齊韻這個親媽是嫌麻煩,故意設了個局把孩子留給我。

這張小小的嘴巴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有力量,嗓子都啞了還在哭。我忍無可忍,抱起孩子剛想發作,楚之嵐就從我手裡抱走他。說來也奇了,那小小的娃娃在他一個大男人懷裡瞬間就乖了,竟然還笑了出來。更奇的是,楚之嵐也跟著笑了起來,那表情溫柔的就像是孩子真正的母親。

一種奇異的好勝心油然而起,我不服地抱過孩子,嘿!這小傢伙剛接過手,就開始哭,沒一會兒,我的手上就感覺到溫熱的潮溼。

我哀嚎道:“啊~楚之嵐!他,他尿了!”

“你別叫那麼大聲嚇著他,他這麼小,尿尿又不會說話。”說著,楚之嵐從我手裡抱走了他:“拿些乾淨的舊衣服來,我幫他換尿布。”

“好吧,是我錯了,我不該說話大聲,孩子他娘,你除了舊衣服還需要什麼嗎?”我雖面露微笑,內心卻是“去你大爺的。”

楚之嵐絲毫不在意我的陰陽怪氣:“清漪,不要和孩子爭醋。”

你能把話再說一遍嗎?我覺得不是我耳朵不好使就是你腦子不好使。我翻出一件舊衣服丟在床榻上。他一邊哄著小孩兒一邊給他換尿布,沒一會兒,楚之嵐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一臉認真地望著我:“清漪,他不是你弟弟。”

我不屑一笑,怎麼?這麼小的孩子你還能肉眼認親呢?可拉倒吧,天下嬰兒在我看來就一個樣兒,給他親媽認都不一定認得。

“她是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