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稱三錢白雲果,一錢麻冬,一錢涼花,兩錢芹根來。”

“哎呀,這是榀根,不是芹根。”

我趕忙把藥材裡的榀根一株株撥出來,重新稱了芹根來。不是我不夠努力,是這些藥材太多了,很多長得又極其相似。館裡的藥香更是燻得我頭疼腦漲,根本記不清這些奇奇怪怪的藥材,經常抓錯。

我將稱好的藥材交給於館長手裡,問道:“為何不像其他藥館在這屜櫃上寫上藥名?這樣不容易拿錯,包藥也快些。”於老爺爺聽後煞有其事的板著臉。

“噯?那怎麼行?我們宗仁館可是有許許多多的稀有珍貴藥材的,都寫在陰面上,招賊偷了怎麼辦?”

我疑惑道:“稀有珍貴的藥單獨鎖在讓人不知道的一處不就行了?”

於館長道:“那也是不行的,楚清啊,為人醫者,給人診病、開藥、抓藥、煎藥都應當開誠佈公,坦坦蕩蕩才對。若是現在來了一位病人真的需要極其稀有的藥材,你偷偷摸摸的從別人不知道的某處拿了出來,會讓病人不安心,也會讓其他的病人心裡不暢快,以為你藏著好藥不給他。”

他捋了捋自己已經發白的鬍鬚,很是驕傲的說:“所以,我們宗仁館所有的藥材都在門面裡,從不藏著,掖著,囤著。病人需要多少我們就拿出來多少,若是我們宗仁館沒有哪一味藥,那整個雲疆都不會有這味藥。”

我抬頭看了看這成百上千的屜櫃,只覺得頭疼得更厲害了。於老館長對我極其照顧,無論我出錯多少次,他都只是平靜的指出來,從來不苛責我,因為於老館長的照顧,館裡其他的藥師郎中也很少說我,反而他們好像都很開心有了我這個小師弟。每晚閉館的時候都會叫我出去吃茶喝酒,一開始我還端著,後來看到館長並不在意我閉館後出去幹什麼,便經常同師兄們一同出去玩。

一日出去時,李郎中說起此事,問我是不是於館長的親戚,我說不是,但是於館長待我如此好,我是十分感激的。

李郎中說:“你男生女相,他是把你看成自己的親孫子了。”

我詫異道:“他的孫子呢?”

李郎中品著茶盞裡的狼蛇茶,“他哪裡有孫子,他多年前有個兒子,長了沒多大就死了,據說館長與夫人極其恩愛,他夫人因為失子瘋了,沒多久也死了,只留他孤苦至今一人。”

我聽後唏噓不已,怪不得我向他訴說“身世”後,他立刻就答應收我為徒,原來是感同身受啊。

“而且於老爺子特別喜歡女孩兒,據說是因為原來有了兒子後一直心心念想要再生一個女孩兒,哪裡成想出了那事。估計也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收了你。”

我笑道:“師兄莫不是妒我長得俊俏吧。”

“切,我才不會呢,長得俊俏是能看病還是會抓藥啊?”

我行了半禮,“師兄莫要取笑我了,楚清知錯,定當好好學習,日後專門給師兄看病。”

他嗆了一口茶,“你可別咒我!”

茶館臺上咿咿呀呀唱著我聽不大懂的傳統雲疆戲摺子,我看著犯困,打算行個禮,先回館裡休息,反正李師兄是個戲痴,一旦聽入迷了,那真的是天塌下來都不曉得,也不需要我這個行外人陪他。

可是今天李師兄卻不讓我走了。“今天可是有講話本子的,可有意思了,雲疆的故事,你絕對沒有聽過。”

我不知道雲疆的故事好不好聽,但是我知道雲疆的推銷確實是厲害!

故事嘛,誰不愛聽呢?關鍵是我已經陰白了雲疆的推銷你是絕對逃不掉的,我抿了一口茶盞裡的狼蛇茶。

“諸位一定聽說過二十多年前的那場牽扯王室的慘案吧……”

我低下頭拽了拽師兄的袖子,“這樣大張旗鼓地講你們雲疆王室的事情,真的沒關係嗎?”

李師兄安慰我道:“不用擔心,只是加個噱頭而已,又不是真的。”

說書人接著道:“我們大王最寵愛的梁妃身染惡疾不治身亡,最後在太醫院查出了紕漏,此事致整個太醫院被血洗,太醫院首何至卿更是被滅了滿門!諸位,人有生老病死,我們大王愛民美名更是流傳整個雲疆,怎會因為自己心愛的女人因病去世就做如此嗜血糊塗之事呢?”

我本是懶散的聽著,可卻在此處為之一振,梁妃?不就是白亭雨和白亭風的親生母親嗎?我一下來了興致,坐直了身子,豎起耳朵打算聽聽仔細。

“那是因為,梁妃的死另有緣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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