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武器是恐懼。人們很少待在一個位置不動,他們睡覺也得抱著自己的機關槍——烏茲槍,而那些東西靠近我們的時候是沒有帶武器的。

人們都知道這些怪物每次靠近都是數量更多,力量更大的,於是他們幾乎全部都逃跑,瘋一樣地逃離那種恐怖的東西。

有些人甚至真的瘋了,我也就只跟你說這些話,亨特,那不只是害怕啊!”蘇夢帆壓低嗓門。

“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你解釋才能說清楚……每次他們都比前一次更強大。

有時候,他們像是會鑽到我們腦袋裡一樣……在我看來,他們是有意這樣做的。

遠遠地,你就能感覺到他們,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那種極其可怕的感覺讓你忍不住雙腿發抖。

可是你仍舊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到。

儘管如此,你卻感到他們越來越靠近你,越來越近……然後就是一聲恐怖的嚎叫,這時候你只想逃跑……但他們越來越近了。

你開始發抖,過不了一會兒,你就能看見他們睜大著黑洞洞的眼睛走進了探照燈的燈光裡……”

“那些混蛋爬蟲在損害我們的思想!”蘇夢帆繼續說。

“你知道,就好像他們把自己調整到了你的波段一樣,下次他們再來,你會更強烈地感覺到他們的靠近,也就會更加害怕。而且,這不僅僅是恐懼感。”

蘇夢帆沉默了。

亨特坐在那兒一動不動,仔細看著他,顯然在沉思他所聽到的一切。

然後,他啜了一口燙嘴的熱茶,緩緩地靜靜地說道:“這是對每個人的威脅,是對整個地鐵系統的威脅。”

蘇夢帆又陷入了沉默,好像不願意回答一樣。

但他突然又說:“你覺得是整個地鐵系統?不,不止是地鐵。這是對整個人類的進步的威脅,是人類自己一邊發展一邊給自己惹上的麻煩。

到了償還的時候了!亨特,這是物種之間的戰爭!物種之戰啊!

這些{黑暗族}並不是什麼邪惡的東西,他們更不是什麼鬼怪。

他們是些新型的智人——人類進化的下一個階段就是那樣的,他們比我們更能適應環境。

未來是屬於他們的,亨特!

也許,我們這些舊的智人在接下去的幾十年裡還是會腐爛,在接下去的五十年裡還得待在我們給自己掘的這些魔窟裡。

那時候大批的人沒辦法適應地上的生活,可憐的我們不得不在白天被驅趕到地底下。

我們會變得跟威爾斯的莫洛博士一樣蒼白羸弱。

還記得它們嗎?透過時光機從未來過來的那些住在地下的怪獸。它們曾經也是智人。

是啊,我們是樂觀的——我們不想死!

但上面的世界已經不再是我們的家園了。那裡再也不屬於我們了,亨特……

那個世界再也不是我們的世界了。”

蘇夢帆又一次沉默了,他看著杯中的蒸汽緩緩地升起後在帳篷中昏黃的燈光中凝聚。

亨特一邊聽著這些話一邊仔細研究自己的指甲,他突然抬起眼睛看著蘇夢帆,嚴肅地說:“你真的和你弟弟阿爾喬姆完全不一樣。

阿爾喬姆面對我的任務,他毫無畏懼。即使是受到困難也不會退縮,是一個真正的斯巴達遊騎兵戰士。

而你——投降的智人,面對死亡,就會退縮,就會妥協?”

“是啊,亨特,我大概只說對了一兩件事。我感到有一點你能夠理解,但也許你永遠都不接受:

我們已是末日的恐龍,現在是咱們最後的歲月了……也許還有十年、一百年的活頭,但其實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