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帆看了看四周問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他驚恐地看到整個大廳裡滿地的屍體,現在除了他與指揮官的說話聲,這裡一片寂靜,聽不見其他的聲音。

指揮官堅定地盯著他的眼睛回答道:“沒關係,你用不著擔心。”

他彎下身來,從地上撿起了他的揹包,那裡面放著一隻冒著煙的軍用手握機槍,很顯然他機槍彈夾裡的子彈已經快用完了。

指揮官向前走去,蘇夢帆試圖跟上他。

他環顧四周,看到了之前沒有注意到的東西——有幾個黑色的人的屍體掛在了小橋上,蘇夢帆剛才就在那裡聽到了對自己的判決。

指揮官不說話,漸漸地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好像他已經忘記了蘇夢帆現在傷痕累累,幾乎不能行走。

蘇夢帆在努力加速,然而他們之間的距離還是一直在不斷增加。

他擔心指揮官只管自己走開了,留他在這個可怕的車站裡面。

這兒佈滿了光滑黏膩甚至仍然在散發著熱氣的血,唯一的居民是屍體。

蘇夢帆心想:“我真的配以這樣的代價被救出來嗎?我的生命難道比這麼多人加起來的生命還重要嗎?”

不過,他很高興自己已經獲救。

但是,所有人的屍體——隨意地散佈著,像些破袋子和碎布,在月臺的花崗岩上,在鐵軌上,一個挨一個。

永久地停留在了指揮官的子彈射入他們時的姿勢——他們都死了,這樣蘇夢帆才活下來了。

指揮官這麼輕易就顛倒乾坤,就好像他犧牲了一些小人物來保護一個最重要的大人物一樣……

就好像指揮官是一名棋手,而地鐵是一個棋盤,所有人都是他的,因為他是一個人在玩遊戲。

但問題是,在這場棋局遊戲中,蘇夢帆是這麼重要的一個人物嗎?

所有這些人都得死才能保全他?

從此以後,這沿著冰冷的花崗岩流淌的血很可能也會在他的血管中湧動,好像是他喝了那些血,從其他人那裡萃取生命,從而保全了自己。

他將再也不會感到溫暖了……

蘇夢帆努力往前跑,想趕上指揮官問他自己是否還能感覺到溫暖,或者他會在熾熱的爐邊仍感覺寒冷和抑鬱,就像寬闊的車站內一個冰冷的冬夜一樣。

但是指揮官離他很遠,也許是因為蘇夢帆沒能追上他,指揮官跳到軌道上,並且像動物一樣敏捷地跑進了隧道。

他的動作在蘇夢帆看來就像……狗在跑動?不,像一隻耗子……哦,上帝啊。

蘇夢帆說出了自己可怕的想法:“你是耗子嗎?”他被自己的話嚇壞了。

指揮官回答道:“不是,”

似乎有人在蘇夢帆的耳邊絮叨且溫情地吵嚷著:“你才是小老鼠。你才是小老鼠呢!膽小的老鼠!膽小的老鼠!”

蘇夢帆搖了搖頭,但馬上就後悔了。

現在,由於劇烈運動,他身體內的鈍痛爆發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四肢,開始蹣跚著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