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丕慶知道,冥王一直在等的,就是現在。

冥王的警告向來是沒錯的,雪茄型突變讓他的身子成功地抵抗著那恐怖的威壓從地上站了起來,甚至在他起身的時候,他都看到自己和旁邊那些機械礦工們的身子都被硬生生壓進了腳下的岩層裡面。

再看冥王,此時就是一個被釘死在了十字架上的天使那樣,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解除了戰衣的頭部防護,威壓領域帶來的狂風鼓動著他的頭髮,讓他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立在風中的美男子。

可就是這麼一個美男子,此時卻被鮮血染紅了半個身子。

冥王雙目凝重,卻再也沒有對他說過話;他起身後,果真從地上那些機械礦工們的零件中發現了一個比葡萄略大、比雞蛋小一點的圓形東西,那東西就是在機械礦工們的胸口位置,而且掉落在地上還散發著微弱的金色熒光。

這大概就是冥王所說的無盡能源裝置了,雖然看上去小得有些“可愛”,但冥王也說了,這是某種凝練壓縮版的無盡能源裝置,想必帶回去這麼一顆就夠了。

其實,他是不想走的,冥王的這一擊雖然給他帶來了帶走無盡能源裝置的絕佳機會,但這又何嘗不是一個絕佳的反擊機會?

可他卻看到,在冥王制造的恐怖威壓領域之中,並非只有他一人站著的,那個渾身散發著瑩瑩金光的挖礦機器人,也是站著的,彷彿冥王的威壓領域對這個機器人完全沒有影響。

這個機器人肩上扛著一把比它身子還要大的機械十字鎬,它那殘破簡陋的身體看起來弱不禁風,卻能夠讓它立在冥王的領域之中,縱使它的半條小腿都已經被壓進了岩層裡,它似乎也沒有絲毫不適或是要壞掉的跡象。

再甚至,它那簡陋的臉上,還浮現出了一絲笑意,它那充當眼睛的玻璃鏡片下,還透出了十足的輕蔑氣息。

“哦?還是想要帶走能源裝置是麼?那麼我就在這裡跟你們押注,你們今天,不可能從機械之國帶走任何能源裝置。”機械領主譏笑,隨後扛著那把十字鎬朝公丕慶走了過來。

這一次,公丕慶才算是明白了,冥王的威壓領域其實是能對機械領主造成影響的,現在機械領主走起來看起來很吃力,因為它每一步都能從地上踩出一個大窟窿來,就好像這個機器人有著幾百噸重一樣,連礦坑中堅硬的岩層都承受不住它的重量。

緊接著,公丕慶聽到自己身上傳來了一陣機械的運作聲,他頓時一驚,還以為是機械領主對他的戰衣做了什麼手腳,可當他聽到來自身後的能量轟鳴聲時,他才意識到,那是冥王用意念力幫他拿出並開啟了折躍門!

果然,折躍門就從他身後不到半米的位置開啟,而機械領主,距離他還足有五六米。

他再一次看向冥王,目光中明暗交雜,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最後一次看到冥王。

笑話,怎麼可能會是最後一次;他們超級戰士被製造出來就是為了抵抗魔界四大領主的,冥王本身就有著單挑一個領主的實力,就算他走了,冥王也能打贏的才對,更何況冥王身上也有折躍門,他打不過也能跑啊……

冥王沒有對他說話,連意念交談都沒有,而是死死地瞪著他。

他知道,冥王是想讓他趕緊走進傳送門。

現在他們苦苦尋找的無盡能源裝置就在他的手中,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但並非圓滿完成,因為他不能和冥王一起回去。

機械領主沉重的腳步聲逐漸逼近,他意識到,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他到底是走還是不走?走的話,冥王萬一真的打不過機械領主怎麼辦?冥王的傷那麼重,要是沒受傷的話興許還差不多,可……

他如果不走的話,萬一打起來沒有機會把無盡能源裝置帶回去怎麼辦?那冥王豈不是就白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了?

該死……他最煩做選擇了。

之前幽靈跟他說起自己做選擇的時候,幽靈就在守護任務成功和守住銀髮老人之間選擇了任務,因為此事幽靈不知道跟他道了多少遍歉,可他卻始終不知道該怎麼跟幽靈說,因為那次如果幽靈選擇保護老人的話,他和冥王可能就永遠地留在機械之國了。

這興許本就是一個沒有答案的悖論,不論你怎麼做,你都無法做到真正的完美,你選擇了其中一條路,就註定意味著將與另一條路上的一切擦肩而過,在獲得一條路上的成功時,也必將經歷另一條路上的失敗。

可這一次,他心中的方向卻讓他更傾向於走。

因為他知道,冥王的傷已經沒救了。

他已經聽不到冥王的心跳了,興許冥王的心臟已經被破壞,現在的冥王,全靠自身意念力在驅動著體內的血液強行流動。

他留下來,也救不了冥王,反而有可能會丟掉手中的無盡能源裝置,甚至都有可能把自己的命也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