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中,公丕慶聆聽著那個女孩朝這邊走過來時的腳步,他詫異的發現,原來自己真的對那個女孩這麼熟悉,連她走路時發出的腳步聲自己都能精準地聽出來。

是的,的確是他夢中的那個女孩。

“喂!你們還走不走了!再給你們半分鐘時間,再不走,我就一個個把你們的名字記下來扣分!”他的耳畔響起了張月梅的聲音。

張月梅在被他覺醒血統之前,聲音也有些沙啞,他意識到,原來他記憶中那個聲音如同聖誕銀鈴般清脆悅耳的張月梅,也是在被他覺醒了血統之後的張月梅。

“嘿嘿!老婆說的對!都聽老婆的!”一個病人呲著牙說完,從公丕慶身上跳了下去,隨後一臉花痴般地看向張月梅。

“滾蛋!你這個猥瑣老大叔,誰是你老婆!”張月梅氣呼呼地責怪道。

“聽到沒!老大叔!哈哈!喂鎖老大叔,你再不聽話,俺媳婦兒就要拿你去喂鎖!”另一個病人調侃著,也從公丕慶的身上跳了下去。

這倆病人似乎都有一個“習慣”,就是他們在跳下去之前,都把手中的刀子紮在了公丕慶的身上沒有拔出來。

這一切,都被公丕慶聽了進去,也被他身上的“自己”聽了進去。

他看得出來,“他”很不喜歡這倆病人這麼說,因為大家雖然都是精神病,但起碼還是知道一些好壞的,你們這樣叫她老婆是過了嘴癮,但到時候等她扣了你們分,你們去打掃公共廁所的時候,可能就不會跟現在似的這麼過癮了。

“我們走了哈老婆!”

“老婆我們走了!”

“媳婦兒再見!”

“明天見娘子!明天我們給你表演擊敗宇宙大魔王!”

……

這些病人們用現在的話說,一個個就是那種不知道孬好的熊孩子。

只是他們都沒看到,隨著每一個病人的“道別”,張月梅都會在手中的記錄冊上記下了他們的名字和編號。

今天所有叫過她這些不雅稱呼的病人,下週怕是難逃在公廁裡相見了。

最後,公丕慶的身上只剩下了最後一個病人,那個病人是給了他最後一刀,將手中的刀子扎進了他的心口裡,而那個病人之所以會等到現在,是因為他擔心自己沒有完全殺死他這位“宇宙超級大魔王”,對他來說,只有親眼看到這位大魔王死後,他才會放心。

那個病人就是他自己。

“我、我要走了……你不要生氣,現在大魔王已經死了,沒人能傷害你了……”“他”有些驚慌地對著張月梅說道。

張月梅的目光本來都落到了他的胸牌上,似乎是在等著他口中冒出一些“老婆”、“媳婦兒”、“娘子”之類的話然後記上他的名字,但她沒想到,這個病人居然如此“有禮貌”。

“嗯……走、走吧……”她真的忘記了寫下這個病人的名字,就算她也真的看到了他胸牌上的三個字。

“公丕慶……好奇怪的名字。”張月梅輕聲嘟囔,“不過好熟悉……”

公丕慶的心裡一樂,此時的他簡直想立即爬起來問問她你真的對這個名字很熟悉嗎?

“奧!我想起來了,上週就是他被罰打掃了一星期的廁所,還在廁所裡比賽撒尿來著……”最終,她終於想了起來,似乎是一想到這傢伙剛從公廁裡幹了一個星期,再罰的話就有些殘忍了,最終還是合上了手中的記錄冊,沒有寫下他的名字……

隨即,公丕慶又聽到了她轉身離開的聲音。

早操時間結束,廣場上也沒多少人了,新一天的生活又要開始了。

“謝謝……”

張月梅彷彿聽到了廣場上有個太古轟鳴般的聲音出現,那聲音彷彿是從醫院樓上的大喇叭裡發出來的,聲音卻低沉得嚇人,就好像連她身邊的空氣都在隨著這兩個字顫抖著。

她驚恐地回頭望去,看到了那條倒在自己血泊中的巨龍。

這也是公丕慶唯一不理解的地方了,他現在的模樣,難道不嚇人嗎?為什麼這些病人都不害怕他?甚至整個醫院裡都沒人害怕他?

張月梅的目光最終也是落在了他的身上,目光中全無懼意,只是疑惑。

“我幻聽了?”張月梅輕聲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