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夢境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不知從何處飛出一把裹挾著劍氣的長劍,劍尖直指那黃衣女子,女子為了躲這一劍,只能硬生生收勢朝後撤了兩步,利器沒刺到司珩,而那長劍正好釘入她方才站的位置。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司珩睜眼一看,就見緊隨其後而來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將長劍拔出來,擋在了自己面前。

沒想到方才心裡想著的人,就這麼出現在了自己面前,司珩愣怔了一下,才趕緊爬起來,拽著人就跑:“快走,你應付不了她!”

他倒不是心裡對墨幽沒底,而是他感覺到黃衣女子並非尋常人,不是他們對抗得了的,只能盡量避開。

但不論他們跑的有多快,黃衣女子卻始終沒有被甩開,緊緊追在後面,直到他們跑過了一處很高的斜坡,墨幽反手拉住了司珩,示意他們可以暫避到下面,隨後他先自己滑了下去,才又扶著對方也下去,兩人後背貼在斜坡上,聽著上面的動靜。

藉著這個靠近的空當,墨幽才看清司珩此時的模樣,他頭發亂糟糟的,掛著兩片竹葉,手上和臉上都是灰土,又因為出汗,弄得臉上更是髒兮兮的,掌側還有一道很長的擦傷,應該是方才摔倒所致。

而且對方拉著他跑時,腳下也有些不利索,想必是摔到了膝蓋。

他小心的摸索過去,捏住了對方的手指,原本緊張到屏住呼吸的人,疑惑的轉頭看他,隨後才發覺傷口,小聲說了句“沒事”,手卻任人捏著了。

過了一會兒,司珩又悄悄轉頭看他,躊躇片刻,剛叫了他一聲,便突然看到竹林間晃過一抹紫光,立即噤了聲,也捏緊了墨幽的手。

他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只祈禱著黃衣女子能離這裡遠一些,可惜那抹朦朧的紫光卻越來越靠近,只要再多走幾步,可能就會發現坡下的他們。

就在他在心裡想對策之時,身旁的墨幽忽的握緊了劍柄,看了他一眼,靠在他耳邊快速的悄聲說了一句:“我引開她,你往回跑。”

司珩睜大了眸子,想伸手拉他,他卻跑的飛快,連衣角都沒抓住,他便消失在夜霧中,而那抹紫光也迅速調轉方向追去了。

司珩慢慢張開空空如也的手掌呆看了看,心頭竟湧動出一股難言的異樣,彷彿這回沒抓住,對方就再也回不來了似的。

他心裡一直被緊緊揪著,還是無法放任墨幽不管,又手腳並用爬上了草坡,朝對方離去的方向追去。

墨幽這次實在低估了對手,那黃衣女子不知使的是什麼兵器,竟異常堅硬,對方的力量似乎比自己的還要大,幾招下來,他已有些抵擋不住,只能變攻為防,幾次都險些被利器刺中,但那上面的紫光如有實質,他躲過時,還是被光劃傷了手背。

本是小傷口,血卻一直止不住,流到手心裡又滑又黏,劍都有些握不住,最後在他又一次躲避時,手中的劍被她一擊打落,掉在了遠處。

他本想飛身後退,卻恰在夜霧消散的瞬間,發現自己身後竟是一處斷崖。他連忙就近拉住一支竹子朝旁避去,但他沒看清黃衣女子手裡擲了什麼出來,正中他腹部。

他手上脫力,痛哼一聲便往下掉,下面有尖銳的斷竹和筍尖,他連忙翻滾出去,卻也是摔的不輕,還沒來得及爬起來,那泛著紫光的利器就已到了近前。

司珩緊趕慢趕才趕上來,就看到這驚險的一幕,也看見了對方身後不遠處的斷崖。

他腳下沒有一絲停頓,想也沒想的沖了過去,他只知道墨幽先前救了自己數次,這回無論如何都要護住他。

司珩閃身到他面前,下意識舉臂抵擋,卻在那利器刺過來時,聽到了“叮——!”的一聲脆響,像刺中了什麼金屬物體,緊接著,他腕間迸發出金光來,那黃衣女子竟是被彈開了。

他只覺得整條小臂傳來一陣劇痛,有什麼東西從他腕間滑落,他自己也因慣性跌在了墨幽懷裡。

墨幽以為他被刺中,心都如墜冰窖,慌的一把抱住他,上下察看,發現沒事後,心才回歸正位,他們這時也才看清,那滑落在地的,是一截截石頭碎片,上面刻著蔓草花紋,已碎的更加徹底了。

那是司珩自小便戴在腕上的石頭手鏈,他師父也讓他必須時刻都戴著,說有一日,這不起眼的石頭必會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

他沒想到,這破石頭手鏈,竟是救了他們兩人的性命。

但黃衣女子怎可能會放過他們,他剛扶起墨幽要往竹林裡跑,就見她又一次疾飛而來,這次她綠眸中的殺意更甚,彷彿毒蛇一般。

就在這時,又一道雪白的影子從旁斜斜刺來,“當!”一聲擊飛了黃衣女子手中那支紫光利器,是一柄瑩白剔透的摺扇,散發著冰晶似的流光停在半空,又轉了方向被人收了回去。

兩人都轉頭看去,卻見那執扇之人竟是桑霽。

原來找白菜那晚,幫自己的人就是他。

此時的桑霽不再是平日裡悠哉散漫的模樣,眉目間盡是霜花似的冷意,眼尾處原本不太起眼的印記,此刻也隱隱泛著淡紫色的光澤,手裡的玉扇也如刀劍一般銳利,朝黃衣女子揮去,還不忘提醒他們:“你倆先走。”

司珩驚訝於友人的變化,但也聽話的牽著人往相反的方向跑,沒跑幾步就迎面看見朝他們跑來的,一臉焦急的洛鳶。

“師兄,你們沒事吧?”

“嗯,你們怎會來?”

洛鳶便說是桑霽今日登門拜訪,得知有人用自己的名義約他出去,意識到他可能有危險,她這才一起跟著來了。

說完,她看見了墨幽手背上的傷還在流血,便帶著他們到了隱蔽處,拿了止血藥出來,幫他上藥,但血卻一點都沒有被止住,司珩蹙眉,又問洛鳶要了別的藥,竟都是一樣的情況。

“怎麼止不住?”

墨幽自己也覺得奇怪,且傷口又疼又癢,怕不是那利器上塗了什麼東西?

司珩眼見無法,只能先拿紗布把傷口纏了起來,血卻還是慢慢滲了出來,他緊張的抓著墨幽的手緊按在傷處,見對方因為一直失血,唇色都有些白了,他卻是一籌莫展,心疼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