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中陪伴,傀儡引祟

司珩拿到蝴蝶釵子後,便請侍衛幫他去澤蘭居給洛鳶送信說明情況,讓她準備一應的道具,順帶再捎些好用的傷藥和鎮痛藥來。

做完這些,他便回到了吳府去看墨幽。

這會兒墨幽住的院子裡靜悄悄的,他輕輕推門進去時,便見墨幽正睡著,許是因為失血,對方面色有些白,睡的也沉,英朗的眉眼也彷彿變得軟和了許多。

司珩放輕了腳步走近,坐在榻邊看了看他,又伸手探他的額頭,感覺到體溫正常後,才鬆了口氣,倚在了床柱上。

他需要的藥很快就送來了,但他不想這時候將墨幽叫醒,便就這麼在一旁陪著,盯著對方的臉發呆。盯著盯著,便想到了他第一次見到對方時,胸腔內那猛然激烈的心跳,還有那陣熟悉感,跟上輩子就見過似的。

本以為墨幽性子冷淡,平常也寡言少語,後來才發現,他對人的關心和在意從來都是默默的,就像在酒樓那次,墨幽將他接住後便急切的確認他是否安好,眼神是騙不了人的。他也很容易因自己玩笑似的三言兩語而羞窘,那時便有些呆的可愛。

還有今日,他先是被墨幽捨身搭救,又在馬車上聽到對方跟他說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值得”,對方看向他的眼神也十分真誠炙熱,他無法忽視,被那雙黑眸的溫度燙得心髒狂跳,不知所措。

他如今也很難說清,自己對墨幽到底是種什麼樣的感情了。

他想著想著便覺睏倦,本想小憩一下,卻一覺睡到了天黑,最後是被墨幽斷斷續續的低吟聲吵醒的。

他只迷糊了一陣便清醒了過來,俯身察看墨幽的情況,卻見他額間布滿冷汗,劍眉緊蹙著,呼吸很急促,不知是傷口疼了,還是做了什麼噩夢,口中一直在囈語。

司珩用屋內的帕子替他擦了擦汗,接著將耳朵貼過去聽,沒想到聽見的,卻是自己的名字,墨幽一直在低聲喚他。

他聽的心尖一顫,“唰”的直起身,又看了對方兩眼,決定先叫醒他。

他一連叫了幾聲,墨幽才猛然深吸了一口氣驚醒過來,一把攥住了他的手,攥的他生疼,他卻沒掙紮,只是低哼了一聲,湊過去關心道:“被夢魘著了嗎?傷口疼不疼?”

墨幽似乎還未從夢中醒過神來,盯了他好一會兒才回神,一下松開了手,見司珩腕上都被自己攥出了紅痕,他連忙撐著床榻起身,卻牽動了肩上的傷,停在原處疼的蹙了蹙眉。

方才他在夢裡見到了司珩,正背對他坐在銅鏡前,後背上布滿可怖的鞭痕,一會兒又見著司珩滿身是血,正紅著眼眶抱著他掉眼淚,只是那眼神與他認識的司珩不太一樣。

沒等他細想,畫面又轉到他們遇見山匪的時候,他整個人被定在原地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司珩被山匪的刀劃破了喉嚨。他的心便一下被什麼攥住了似的,疼的他喘不過氣。

他就是在這時驚醒了過來,正對上司珩那雙鎏金與海藍相映的異色雙眸,裡面盛著擔憂。他下意識一把抓住了人的手,仔細瞧了瞧,發現對方除了手掌的傷,其他地方都是好好的,這才知道都是夢。

“欸,慢點慢點兒!”

司珩連忙扶住他,讓他靠在軟枕上,見他“嗯”一聲,以為他是又夢魘又傷口疼,更是愧疚心疼,連忙幫人倒水喂藥:“我師妹通醫理,這止痛藥丸很有效的,但也不能吃太多。”

見人聽話服下了,他才鬆口氣重新坐下來,小心翼翼問道:“墨郎君做了什麼夢?”

為何,一直喚我的名字呢?

墨幽卻搖搖頭沒說,反而問他東西有沒有找到,他只好先將蝴蝶發釵拿出來給對方看,然後說明瞭自己的計劃。

“我叫了師妹明晚來助我,雖只尋到了發釵,但上面沾染的氣息,足以催動我同師妹製作的傀儡,只要再將傀儡裝扮一番,就有很大希望讓南星的陰魂恢複神智。”

“危險嗎?”

“哦…就只比先前的委託危險那麼一點點,墨郎君不必擔心,我們有兩個人呢。”司珩沒想到墨幽先關心的不是成功機率,而是危險程度。

這算是…在關心他嗎?

“所以明日你不準去,就在府內好好養傷。”墨幽剛要開口,就被對方截了話頭,他只好默默把話嚥了回去,點了下頭。

“嗯,真乖。”司珩笑起來,竟抬手揉他的腦袋,他現在散著發,感受到了來自對方掌心的溫度,他微怔,隨後微低下頭任由對方摸,心裡竟生出一種似曾相識的奇異之感。

“對了,你是不是還未換藥?不如我幫你,正好試試我師妹的藥膏。”

墨幽點點頭,轉過身去褪下了衣衫,司珩很快速的幫他上好了藥,隨後告訴他,自己準備回房休息了。

沒想到他剛一轉身,就被對方拉住了手腕,他疑惑的回頭看,並沒忽略墨幽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但在他看過去的剎那,對方又很快收回了手,恢複成原本沉靜的神情,讓他早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