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響起幾聲零落的蟬鳴,在風中搖曳著遠去,甚至掩蓋住了心跳的頻次。

何芊蔚微微瞪大雙眸,指腹在冰涼的杯壁摸索過一遍又一遍,無數次啟唇又合上,到頭來什麼也沒說。

反倒是蕭載陽輕描淡寫地點破了一直被雙方刻意忽略的問題後,又冷靜下來,退回到原本的距離,垂著哞一言不發。太過分了。

何芊蔚想。

明明是自己說出來的,卻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他好像只是出於某種考慮而提出這個建議,但並不摻雜多少情感。

瞧瞧太子殿下這風輕雲淡的模樣,原本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麼的何芊蔚想法也變了又變,而在反覆的猶豫躊躇中,連回應的勇氣都跟著一起退縮,直到消失不見。

沉默扼住了每個人柔軟的咽喉。

直到守在外頭的紀修身影一動,輕輕叩響了房門:「殿下,太守命人送了藥膳來,現在要用麼?」

何芊蔚恍然入夢醒,搶先道:「進——」

話才說到一半,就又沒了聲音,紀修滿心困惑地豎起耳朵,試探著問:「姑娘?」

何芊蔚也想回答的,但是唇邊食指的溫度實在太撩人了。

她剛想開口,對方就順著往下壓了壓水潤柔軟的唇瓣,險些整個被含住,驚得何芊蔚如鋸嘴的葫蘆一般死死閉上嘴。

蕭載陽身為始作俑者,也跟著愣了一愣,眸色更幽深了幾分。

他笑起來,輕輕搖搖頭,溫柔道:「我可不願意在這時候被打擾,去喝什麼補湯。」

何芊蔚屏息靜氣的同時,蕭載陽揚聲衝外吩咐了一句,又轉頭看過來,語氣堅定。

「總得給我句答覆吧,青青。」

而門外的紀修聽到那句「送到灶上聞著」,絲毫不覺意外,壓根就沒多問,落到門邊的身影再度被拉長,只剩下獨木難支的何芊蔚。

但何芊蔚也不敢說話啊,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圈住蕭載陽依依不捨點在自己唇邊的食指往外拉。

室內窗明几淨,兩個人都將那指頭上的一點嫣紅瞧得一清二楚。

何芊蔚當時就紅了臉。

蕭載陽則從胸腔中發出一聲悶笑,捻了捻指尖,問:「用的是什麼口脂?」

「石榴花。揚州城今年夏天新出的,據說在女眷裡很受歡迎……」

何芊蔚下意識答道。

說著說著,在蕭載陽含笑的注視下,她的聲音逐漸低下去,最後近乎呢喃般匆匆收尾:「……反正口脂就是這樣容易站在別的東西上。」

蕭載陽找出錦帕,拭去了指尖上那抹顏色,不再揪著不放。

經過這事一打岔,兩人間的氣氛也鬆動許多,何芊蔚做了個深呼吸,這才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開口。

「殿下剛才——是在表明心跡沒錯吧?」

「我以為說得足夠明顯了。」蕭載陽道,「如果你覺得不滿意,再聽一遍也行。」

「我可以臨時說點別的。」

何芊蔚婉拒:「……這倒是不用了。」

正所謂快刀斬亂麻,好不容易邁過那道坎,倒也沒必要回頭再走一次。

但她也並未第一時間開口,而是望著蕭載陽出了會神。jj.br>

仔細算來,她自小就與蕭載陽相識了。